第二百八十八章 非禮勿聽(第三更求月票)(1 / 1)

舒舒這表情,正好應了四福晉的話。

三福晉有些恍惚,自己方才看錯了?

是勉強吃下的?

或許還真是。

要不然也不會吃的那麼快。

旁人才兩調羹、三調羹的,她乾下去半碗。

就是這衣殮,四福晉帶了舒舒插手了……

三福晉的臉耷拉下來。

就算要叫妯娌,不是該叫她?

雖說不是什麼好差事,可誰不曉得皇上器重大阿哥,指定要過問這邊治喪事儀的。

到時候,跟著衣殮的人,也會被讚一句。

老四家的,沒有表現出的那樣老實。

四福晉見了舒舒模樣,忙倒了茶,送到舒舒手中:“快壓一壓……”

舒舒虛弱的對四福晉笑了笑,將一杯茶都喝了,才將胸口的惡心壓下去。

可是四福晉身上……

隱隱的丁香油的味道……

或許不是四福晉身上的,自己身上也染了。

啊啊啊!

舒舒覺得哪哪都不對了。

屋子裡燈火通明的,可是老就覺得外頭的誦經聲裡夾了彆的。

好像有些呼嘯聲。

窗子也忽閃忽閃的。

舒舒的臉更白了。

四福晉見了,覺得可憐可愛,低聲道:“一會兒坐夜,你打個轉就回來,照顧兩位嫂子茶水……”

這說是七福晉與八福晉,孕婦避白事,今日過來,是至親的原因,可是守靈、送殯這些卻不用去。

舒舒忙不迭的點頭。

所謂的恐懼,就是這樣。

想不到的時候沒什麼,想到了就越來越怕。

她有些毛毛的。

大福晉還沒有棺殮,就是那樣在靈床上,下頭鋪著褥子,上頭蓋著被子,想想就瘮得慌。

這會兒功夫,門外就傳來動靜。

是何玉柱來了,躬身進來,對著舒舒低聲稟告:“福晉,爺送鬥篷來了,請您出去……”

舒舒忙起身,跟大家告罪一聲,就出來了。

九阿哥身上披著寬大的棉鬥篷,就在離殿門一丈多遠的背風處等著,身後跟著幾個太監,有孫金,還有兩個眼熟的,是十阿哥身邊太監。

九阿哥除了身上穿著,手上還挎著一件鬥篷。

見她過來,九阿哥忙給她披上,小聲嘀咕著:“快穿上,原還以為有富裕的,忘了算兩處王府的人了,差點出了虧空……”

這棉鬥篷看著不起眼,可十分寬鬆,前頭有暗帶,袖口也多出半尺來長,十分的暖和。

舒舒聽了,鬆了口氣。

差點出了虧空,那就是沒有虧空,挺好的。

舒舒道:“夠用就好,實在不行,叫王府這邊的針線上人現裁也能趕製些,還有明晚呢……”

九阿哥搖搖頭道:“後日成服,針線房那頭製喪服,怕是顧不得彆的……”

舒舒點點頭,之前倒是忘了這個。

後日棺殮,王府這邊的下人,還有直郡王名下的王屬佐領與包衣人口,都要成服。

服的是重孝,要百日穿白。

反倒是舒舒與九阿哥等人,隻是平輩兄弟,不用重孝。

見九阿哥的鬥篷前襟敞開著,暗帶沒有係上,舒舒就低頭,仔細的一個個係好。

九阿哥道:“不用係,一會兒進屋還得解……”

舒舒溫柔的說道:“爺彆怕麻煩,夜裡風大,出入再小心也是應該的,要不然爺病了,皇上與娘娘該擔心了……”

九阿哥無奈道:“真是囉嗦……好吧,誰叫爺是孝順兒子……汗阿瑪這些皇子裡,就數爺最讓汗阿瑪省心,旁人不行……”

瞧著他臭屁的樣子,舒舒說了公道話:“我瞧著爺也沒少讓皇上操心,就是皇上寬仁,沒有與爺計較……”

九阿哥挑眉道:“誰叫汗阿瑪是汗阿瑪呢,總不能就寵著前頭的大阿哥們,不寵後頭的……等往後爺做了阿瑪,可不這麼慣孩子,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舒舒不由莞爾。

還真是理直氣壯的雙標。

九阿哥見賢思齊,跟著也將舒舒鬥篷的門襟帶給係了。

他帶了幾分幸災樂禍,道:“總共是十條女用醬色鬥篷,送過來九條,剩下一條四哥哄著十四穿了,十四還挺美,覺得就一條醬色的……”

不止九阿哥先頭忘了計算兩處王府的人,四阿哥也忘了。

實在是兩家王府沉寂多年。

裕親王府三阿哥,小時候常被接到宮中,當初也給了恩典入上書房。

後來康熙二十九年,裕親王因不尊從命令、自行其事,罷了議政,奪了三佐領,聖眷不如以往,王府三阿哥也從上書房退了出去。

恭親王同為親王,可從封爵開始,就照裕親王減等,也是同年奪了三佐領,徹底沉寂。

這兩府的堂兄弟,九阿哥實在不熟,他們又是白日吊唁過就走的。

沒想到晚飯後又過來了。

四阿哥這邊同裕親王府的兩位阿哥差著年歲,即便是二十九年之前,也沒有什麼往來。

至於恭親王府的五位阿哥,因為出身低的緣故,並不往皇子們跟前湊,已經習慣被大家忽略。

“這次嶽母是幫了大忙了,除了這邊的,還剩下二十一個鬥篷,可其中有六條都是中小尺寸,不能用……剩下的就是十五條,還是不夠數……四哥原要安排十三、十四帶著恭親王府的老六在屋裡待著,結果十四不乾,四哥就裝著要將醬色鬥篷給十三,十四果然上當,將那個醬色鬥篷搶了……”

舒舒嫁入宮中之前,伯夫人給她梳理過近支宗室。

所謂近支,是從康熙這裡開始分。

與康熙同祖父下的宗室,既太宗皇帝子孫,為近支。

總共是五家王府,即顯親王府,莊親王府,裕親王府,純親王府與恭親王府。

其中純親王府傳了父子兩代,絕嗣,止封。

有傳承的就是四家親王府。

實際上還有個國公府,是康熙庶叔一支,不過老國公已經薨了三年,最年長的兒子是繼福晉所出,當家的三繼福晉還有兩個親生子,沒有成年,爵位擱置,暫時沒有傳下去,

對於這四家親王府,舒舒就知道的比較詳細。

尤其是世祖皇帝下的這兩支,是近派中的近派。

恭親王府的六阿哥,就是身份有爭議的那個吳氏女所出,年歲在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之間,也算是孩子。

九阿哥說完八卦,笑話完四阿哥一場,就遞給舒舒兩個荷包。

“這是小福鬆送來的,乾巴巴的,怪噎人的,也不好吃……”

說著,他又掏出一個荷包,從裡麵拿了什麼,直接塞到舒舒嘴裡。

又甜又糯。

舒舒還餓著,顧不得嫌棄九阿哥沒擦手,細細品嘗。

直接用荷包裝了,還挑剔什麼?

是黑蜜棗。

“好不好吃?”

九阿哥帶了得意問道。

舒舒點點頭,道:“好吃,甜滋滋的,吃這個正合適……”

九阿哥遞給她,隨後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個荷包來。

“還有這個……”

是柿餅,每一枚都用糯米紙包著,裝的荷包裡。

舒舒等不及,馬上就想要吃。

九阿哥忙勸住:“行了,一會兒回屋吃,省得壓了風……”

舒舒有些遲疑。

屋子裡除了她,還有八個人。

都是嫂子。

不好吃獨食,可要是分派的話,一人半塊柿餅?

好像有些奇怪。

九阿哥小聲道:“我剛才打王府廚房過來,吩咐人烤了供果,入更了跟茶一起送上來……”

供果,也叫爐果。

是祭祀常用的小麵果子。

守喪的時候,用這個佐茶,也不算出格。

舒舒點點頭。

樹枝“簌簌”響,起風了。

九阿哥攔著風向,可是濃鬱的香火味兒還是隨著冷風無所不在。

“咳咳咳……”

舒舒一陣咳,肺都要出來了。

九阿哥忙推她:“快進去,彆在外耽擱了……”

說到這裡,想起還有口罩。

舒舒手中也沒有這個地方了,九阿哥就叫何玉柱抱著。

“嶽母做了好幾大包……爺倒是曉得你這大方勁兒隨誰了……不大節儉……”

舒舒捂著嘴巴的,很是無語:“這不是爺這貴婿難得開一次口,額涅肯定想要周周全全的……”

九阿哥輕哼道:“彆推爺頭上,爺覺得嶽母就是慣孩子……還當你小嬌嬌呢,怕熏著了……”

曉得外頭人多眼雜的,沒有提舒舒宿疾之事。

舒舒點頭道:“我再大,在額涅眼中都是孩子;爺再大,在皇上與娘娘眼中也是孩子……”

九阿哥挑眉道:“當孩子好,做錯了不挨說,做對了得誇,爺發現被人誇舒坦……這陣子,老有人誇爺,就差汗阿瑪了……”

外頭風冷,九阿哥就不多說,推了舒舒幾步,又叫孫金幾個拿著鬥篷,跟著進西側殿送東西。

他就不進去了。

九阿哥盯著西側殿門口,看著舒舒挑了簾子進了門。

結果身後就傳來“咳咳”聲。

九阿哥差點跳起來,嚇得汗毛聳立。

然後就是悉悉索索的聲音,九阿哥想要回頭,又不敢。

隨後,就是一隻手摸到他肩膀上。

九阿哥想起上午自己胡謅的話,身子都僵了,牙齒都跟著打顫,閉著眼睛小聲說道:“大嫂,您還是走吧……實在舍不得,也彆來尋弟弟我呀,不搭界,大哥正想您呢……”

說到這裡,想了想大阿哥方才去後頭看小阿哥了,他又改了口:“大哥看弘昱去了,小孩子眼亮,您還是避一避,彆嚇著孩子……”

“實在有不放心的,就去尋……尋我四哥,四哥這人靠譜,值得托付……”

“要不就三哥,排在前頭,讀書也多,學問上好……”

他前兩句還是推托,說到後頭,就帶了幾分熱心。

“三哥還是算了,他不通庶務,彆耽擱了……”

“要不我八哥也行,待兄弟體貼,處事也周道,跟大哥也親……”

“我五哥湊合,就是做事不太利索,太磨蹭了……”

“實在不行,找七哥也行……看著不愛搭理人,倒是麵冷心熱……”

九阿哥說著哥哥們的長處,心裡去了幾分懼怕。

他閉著眼睛,跟神佛祈禱。

那麼多管事的哥哥,大嫂是不是可以去找旁人了?

結果他脖子就被勾住了。

嚇得魂飛魄散!

他剛要喊,就被堵住嘴,隨後胳膊也被拖出了,生生的拉到僻靜處。

九阿哥嚇傻了,不敢睜眼,卻是開始拚命掙紮。

而後,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如同天籟。

“九弟,彆喊,汗阿瑪在此……”

是八阿哥的聲音。

九阿哥睜開眼睛,望向前頭。

咦?!

好多人!

穿著常服的汗阿瑪!

汗阿瑪左手邊,是老三、五哥、八哥!

汗阿瑪右手邊,是老四、老七!

大家都看著九阿哥,神色各異。

九阿哥眼睛瞪得提溜圓。

自己方才都用的敬語吧?!

他腦子裡飛轉,隨即就是慶幸。

之前舒舒提醒了好幾次,他也不知不覺的改了稱呼。

即便是私下裡,也用的尊稱。

要不然的話,肯定就是“老三”、“老四”禿嚕出來,那樣的話,汗阿瑪肯定要訓斥。

自己好像也都誇了!

沒有念叨著哪個哥哥不好!

九阿哥這樣想著,就放心了。

即便皇父現在高深莫測的,九阿哥也沒有察覺到旁的,帶了孺慕與興奮道:“您來了……”

都說人間帝王是真龍天子,百邪不侵。

汗阿瑪在此,大嫂即便流連忘返,也不會來前頭了!

康熙看著九阿哥,真是一言難儘。

方才四阿哥還將九阿哥夫婦好一頓誇。

這夫妻倆今天表現不錯,有情有義。

老九將老大勸出來了。

老九媳婦幫著大福晉修整容貌。

結果還沒有想著怎麼誇一句,就見著小兩口說小話。

四阿哥當時就想要叫破,被康熙攔下。

康熙心中有些糾結。

既盼著兒子與兒媳婦感情好,白首成雙;又擔心感情太深,萬一有個變故,兒子傷心。

如大阿哥,就是前車之鑒。

前些年他就想要指個側福晉,結果被大阿哥婉拒。

之前想著郡王府這邊不好缺了女主人,康熙就想著百日除服後點個繼福晉。

可是想著大阿哥對發妻的情分,怕是不肯這麼快續弦。

對於老九夫婦這裡,康熙就有心觀望。

結果看到什麼了?!

董鄂氏,行事還算妥帖。

待丈夫仔細,也曉得人情道理。

老九咋咋呼呼的,沒個穩重勁兒。

旁人都老老實實等著入更守靈,就他一個人滿府亂竄。

倒是不見外。

連吃帶拿的,還安排上宵夜!

這嘴碎的毛病隨了誰了……

康熙還在磨牙。

九阿哥已經抱怨道:“這都第幾回了?!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就算是汗阿瑪,兒子也得提醒您一句,非禮勿聽……”

三更一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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