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弟弟的“提點”(第二更)(1 / 1)

四阿哥出行,身邊長隨、侍衛也是一串。

九阿哥與舒舒的心思都在粘網上,孫金卻瞧著見,忙上前來。

“爺,福晉,那邊四貝勒過來了……”

舒舒與九阿哥望過去,就見四阿哥帶了幾個人走了過來,再遠些的官道上還停著些馬匹人口。

眼見著四阿哥看著粘網,九阿哥笑著說道:“您也想要逮鳥了?那感情好,再過兩天,雪化了,這招就不靈了!”

舒舒跟在九阿哥旁邊,屈膝行了個蹲福禮。

四阿哥先對舒舒點點頭回禮,隨後對九阿哥板著臉道:“侍衛呢?怎麼沒帶侍衛就出來了?”

皇子與皇子福晉,身份尊貴,結果身邊就跟著幾個太監、宮女出來,一個護衛都沒有。

九阿哥不以為然,笑嘻嘻道:“這離園子才多遠,喊一聲門口那邊的人都能聽到動靜,誰會不開眼的在這裡耍渾?”

要是報到侍衛處,等著侍衛處撥侍衛下來,還不夠費事的。

再說還是帶舒舒出來,要是報到侍衛處,傳到禦前,怕有不方便之處,還是“先斬後奏”最好。

就是園子門口的稻田,也沒有往旁處去。

四阿哥見他嘴硬,蹙眉道:“那你喊兩嗓子……”

九阿哥:“……”

舒舒忍了笑。

這邊都是原野,沒有遮擋,要說能看到西花園的宮門也不算誇張。

可要說喊了那邊能聽到,就是吹牛了。

九阿哥訕笑兩聲,道:“就眼跟前,要是去旁的地方,也就帶侍衛了。”

要是按四阿哥的脾氣,見他這樣頑劣,說不得要訓斥一番,可是見到舒舒在旁,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道:“今早過去給汗阿瑪請安了麼?”

九阿哥點點頭,道:“去了,小十五要開蒙,我小舅子去年點了哈哈珠子,得問問什麼時候開學,十二他們都上了好幾天課了!”

四阿哥再次無語。

跟京城的風起雲湧相比,小阿哥開蒙算大事麼?

還值當專門去問一回?

瞧著這樣子,也不是能問出正經話的,他就道:“早些回去,彆吃了風,大正月的添病!”

說罷,他對舒舒點點頭,就帶了長隨、侍衛轉身離開。

不遠處的路上,有人牽馬候著。

九阿哥有些擔心舒舒了,怕她著涼勾了病,道:“要不然咱們也回去,彆再咳嗽了!”

舒舒穿的暖和,口罩也嚴實,既是出來了,不想馬上回去。

“沒事兒,屋子裡夠悶的,出來也透透氣,這些麻雀不夠,再粘兩網!”

三、四十隻,不夠收拾一回的。

九阿哥見此,也就不勉強。

隻是這回他不讓舒舒跑了,自己也減了興致。

九阿哥將哨子摘了,丟給何玉柱,讓他跟孫金兩個攆鳥。

小鬆之前在遠處,見有人過來,也趕過來,不肯往遠處去了,就跟核桃兩個摘捕網上的鳥雀。

前後過去小半個時辰,又攆了三次鳥,總共粘了一百多隻。

除了常見的麻雀,還有不少鵪鶉與斑鳩。

布袋子裝的滿滿的。

舒舒才跟著九阿哥,溜溜達達回了園子。

核桃與小鬆她們送鳥雀去膳房了。

這些都要收拾出來,鹽醃後風乾。

回頭吃的時候,或炸或煎或烤,味道都差不了。

小椿端了熱水進來,兩人擦了手。

九阿哥起身道:“算了,爺還是去園子裡看看,四哥稀裡湖塗的,彆撞老爺子的槍口上!”

舒舒沒攔著,隻道:“爺可斟酌著些說話,皇上那邊要是不樂意告訴上頭的皇子,爺這就算泄露禁中語。”

九阿哥想了想,道:“該提拔的提拔上來了,索額圖那邊也該抓了,就這兩天的事兒……就是怕四哥關心則亂,摻和進去佟家那邊……”

佟家可還有個舜安顏。

舒舒巴不得他們早點倒黴,可是也曉得那是康熙自己的母族,到底不一樣。

估摸就跟收拾赫舍裡家差不多,壓下現下的佟國維一支,抬舉佟國綱那一支。

咦?!

這樣一來,舜安顏的額駙位置好像沒人挖就不穩了!

否則的話,剛收拾完佟國維一支,就下降一個公主下去,那佟家怎麼會畏懼?

不像懲戒,說不得膽子又起來……

清溪書屋裡。

康熙看著四阿哥,麵上帶了不快:“你這是來質問朕?”

四阿哥立時跪了,道:“兒子不敢!兒子是怕其中有什麼誤會,影響到母後身後之名……”

緝拿景仁宮舊人,外界會如何猜測?

說不得都會疑到孝懿皇後身上。

康熙肅著臉道:“景仁宮原有太監、宮女、嬤嬤共三十人,現下除了貝勒府的八人,佟妃身邊六人,其他十六人都死了!”

四阿哥臉上露出錯愕。

這個數字太過驚人。

因為相熟的太監與宮人都分到他名下,其他人的去處他也沒有太過問。

竟然是這樣下場麼?

聽著就曉得其中有不對了。

四阿哥的心裡如墜冰窟。

康熙輕哼道:“那些進了慎刑司的人,你不用再惦記,應該也不會摻和什麼要緊事兒,否則也留不到現在,性命無礙,回頭朕會打發她們去南苑當差……”

這些人誰曉得與佟家有沒有其他牽扯?

或許留了性命不是因為不知情的緣故,而是因為是佟家自己人。

這樣的人,不適合繼續留在皇子府。

四阿哥的臉上帶出茫然。

康熙閉上嘴,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有些事,不能拿出來說。

要是攤開了,說佟家當時“誤殺皇子”蹊蹺,有謀殺嫡皇子的嫌疑?

元後產後崩漏,也跟佟家沾了乾係?

還是說赫舍裡家在宮裡經營勢力,榮妃與惠妃名下夭折的阿哥似有不對勁之處。

真要擺在麵上說,赫舍裡家與佟家就該以“大逆不道”之罪,闔族清算。

元後與孝懿皇後兩人都會受家族連累,被人質疑德行。

皇子阿哥們之間,也會因母族的仇怨,兄弟之間生了嫌隙。

看著四阿哥,想著這個兒子跟他差不多,也是沒人疼的,康熙心中一軟,伸手托了四阿哥起來道:“回去好好準備吧,等六部開印,還要忙陣子。”

京城衙門開印,是由欽天監在正月十九、正月二十、正月二十一三天內擇吉。

今日初五,還有些日子可以空閒。

四阿哥順著起身,看著康熙,輕聲道:“汗阿瑪,您也彆太傷心了……”

赫舍裡家要是有不妥當處,皇父隻有恨的;可佟家有不對之處,皇父怕是要心裡難受。

一句話,聽得康熙心裡跟著顫了顫,眼睛酸澀起來。

到底是他奢求。

他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歎了口氣,道:“下去吧!”

四阿哥躬身應了,退了下去。

九阿哥在外頭抓耳撓腮,等了有一陣子。

見四阿哥出來,他就賊兮兮的上前,打量四阿哥神色。

跟死了老子娘似的。

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九阿哥抿著嘴,不敢皮了。

四阿哥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也沒有著急說話。

兄弟倆悶頭離開了清溪書屋。

順著甬道往南走幾十步,旁邊就是小東門。

四阿哥的扈從人員都候在小東門外。

這邊是禦道,可以一路往南直接到前頭的禦道上。

九阿哥既是“提點”四阿哥來的,也就跟著出來。

四阿哥不想問了。

就算九阿哥一知半解,可汗阿瑪既想要瞞著,就不希望兒子們私下裡溝通此事。

九阿哥憋得不行,伸手將四阿哥拉到一邊,離那些長隨侍衛十來步遠了,才小聲道:“四哥您彆太擔心了,佟家不單單是佟額涅的娘家,還是汗阿瑪的舅家,汗阿瑪比您護的厲害,傷不了筋骨……”

四阿哥看著九阿哥,想到事情從十四阿哥挪到西四所起,帶了懷疑,道:“這其中跟你不相乾吧?”

佟家尊崇了三十多年,已經成為龐然大物,不是他們這些皇子能輕易撼動的。

“哈?”

九阿哥帶了迷湖:“同我有什麼相乾,我跟佟家也打不上交道啊?”

他盯準的,從頭到尾就是赫舍裡一家!

他神色坦蕩,四阿哥也能看出他沒有做偽,心中鬆了口氣,隻鄭重道:“大清不單單是皇家的大清,還是八旗的大清,你我皇子行事還是當謹慎為要!”

八旗對外抱著一團,可內部的爭奪從來沒有停止過。

皇室與宗室之間。

跟著的上三旗與下五旗之間。

上三旗彼此之間。

太祖皇帝打地盤時候,重用“五大臣”,結果“五大臣”勾連就能撼動儲位。

太祖皇帝雖廢了廣略貝勒,可是也引以為戒,抬舉子侄,分了“五大臣”的勢力。

結果就養出一批各自擁有了兵馬的宗室王公。

他們依舊會插手皇家事,聯手拉下了年歲最大、兵力最多的第二位太子代善。

為的就是維係八旗議政的局麵。

太宗皇帝同樣警醒,才會重點培養兩黃旗將領。

使得他們立下顯赫戰功,在八旗聲名昭著。

而後在太宗皇帝駕崩後,兩黃旗才有說話的餘地,將汗位候選人圈定在皇子中。

這才有了世祖皇帝繼位。

等到皇父幼主登基,在太皇太後的支持下,有科爾沁為外援,四位顧命大臣的權勢,就已經可以同宗室王公抗衡。

如今宗室更替了好幾代,早不如以往,反而是上三旗這些外戚家族,勢力已然養成。

九阿哥心裡明白四阿哥提醒的是好話,可還是覺得不中聽。

怪不得舜安顏敢那樣無禮,都是皇子阿哥們“謹慎”給慣的。

他輕哼了一聲,道:“不謹慎又能怎麼著?還要看他們臉色過日子不成?反正四哥我跟您說,舜安顏那小子不行,配不上小九!他自詡長子嫡孫,開口閉口嫡出庶出的,怕是瞧不上我們這些妃子妃女身份,他額涅還護短,弄了一屋子的丫頭陪著,生怕虧待了兒子,也不怕腎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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