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紅眼病(第三更求月票)(1 / 1)

翊坤官,後殿東稍間。

宜妃坐著,正聽佩蘭回話。

先頭的時候,她打發佩蘭去延禧宮,是去探看章嬪的。

即便章嬪沒有來擾她,可是她曉得了,也不能真裝不知道。

“嬪主過去的時候,嬪主正補覺呢,奴才就過去看了兩眼,睡得還算安穩”

“奴才問過崔嬤嬤了,說是有些‘肝鬱’還有些婦人的症狀,太醫院已經下了方子,如今開始吃藥了,不是急症”

“這兩日還要暫時在延禧宮借住,不回長春宮。”

“奴才也見了惠主子,惠主子說,已經給皇上提了挪宮之事”

宜妃聽著,沒有說什麼。

後宮升到嬪,就是一官主位,名下就要分包衣管領人口。

即便章嬪與衛嬪都是諭封,沒有冊禮,這也不影響什麼。

許是之前立國不久的緣故,官裡的規矩並不齊全。

不說旁人,就說溫僖貴妃,入宮就是妃,也是詔封,到了升貴妃的時候才有冊禮。

現下的鹹福官妃與佟妃,都沒有冊封,而是詔封,也不耽誤她們做一官之主。

之所以章嬪與衛嬪沒有單獨的宮室,這個說來話長。

早年是沒有空的宮室。

隻有承乾宮空著,之前那是孝懿皇後奉安之處。

彆說是後進嬪妃,就是她們老資格的四妃,也不好搬進去,就此閒置。

康熙三十三年貴妃薨,空出來個長壽官。

康熙三十五年平妃薨,空出來個儲秀宮。

這東西六宮,也是分了尊位的。

翊坤官與承乾宮不用說,位置最尊。

而後南邊比北麵尊,挨著乾清宮近的比挨著遠的尊。

各有說法。

不過也有例外。

就像惠妃住了延禧宮,也沒有人說那不是尊位。

反正就是長壽官位置尊,還先後做過孝昭皇後與貴妃的宮室,尋常妃嬪不合適。

儲秀官倒是早就重新修葺。

可是沒有單獨宮室的嬪有兩位,衛嬪有資曆,章嬪有寵,這新的一官之主就遲遲未定。

現下不就是夠了麼?

宜妃看了西邊一眼。

端嬪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也是最早入宮的老人,還見證過敬嬪、安嬪之事,居然還敢這樣,隻能說是自己作死。

端嬪一倒,空了長春宮。

應該就是衛嬪入住長春宮,章嬪遷居儲秀宮。

宜妃就對佩蘭道:“翻翻早年的走禮冊子,預備兩份喬遷之禮!”

佩蘭應著,外頭就小宮女進來道:“主子,二所的小椿姑娘來了,在外頭候著。”

宜妃點點頭,道:“傳吧。”

昨日跟惠妃說開心躁之事,曉得是產褥後常見的毛病,她心裡就安定了,情緒也穩定許多。

現下也正好奇宮裡各處的反應。

小椿跟著宮女進來,手中提著大大的包裹,就給宜妃請安道:“娘娘大安,我們福晉預備了幾樣小零嘴兒,都是頂飽還不長肉的,打發奴婢給娘娘送來。”

宜妃顧不得八卦了,忙道:“快來讓我看看,都有什麼?正饞呢,缺磨牙的。”

小椿就揭了包裹,打開來,裡麵都是油紙包。

“這包是豬肉脯,蜂蜜味的;這一包是牛肉粒,放了芝麻紫菜;這一包是雞肉腸,另一個是雞肉鬆。”

“夏日天熱,除了雞肉鬆之外,其他的不耐放,頂好是放到冰鑒存著,想要吃的時候拿到屋裡緩幾個時辰;要是不放冰鑒,需三日之內吃完。”

交代完這些,她就拿了幾頁紙道:“這是製作方子,要是娘娘哪樣吃的順口,可以叫膳房的人做,或者打發人去二所”

說罷,她將方子遞給佩蘭。

宜妃已經迫不及待,吩咐旁邊小宮女道:“快去拿乾淨毛巾來”

等到擦了手,宜妃就先撿著豬肉脯吃起來。

油亮油亮的,看著就喜人。

沒有豬肉的葷腥,隻有蜂蜜的甜香。

這個硬度也剛好,有嚼勁,也不會傷牙。

宜妃每樣都嘗了兩回,喝了一碗奶茶,還真是半飽了。

她疑惑地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牛肉粒,有些恍然。

“我吃了幾塊?”

她問佩蘭道。

佩蘭方才服侍茶水,看的正著,想了想,道:“兩塊豬肉脯,四顆牛肉粒,一根雞肉腸,一口肉鬆。”

宜妃這才將手中的牛肉粒擱在嘴裡,帶了幾分不舍道:“收起來吧,怪不得九福晉說頂飽,還真是,這也沒幾囗啊!”

她吃的心滿意足,吞咽殆儘,才看著小椿道:“除了送吃的,你們福晉還說什麼了?”

小椿道:“我們福晉想給娘娘請安,讓奴才來問問,娘娘這邊方不方便。”

“先頭娘娘吩咐福晉不用老過來,福晉也不敢輕易打擾,可是九爺說昨天長春宮鬨出動靜,怕娘娘擔心,還是想要讓福晉過來給您請安,也說說外頭的事”

宜妃沒有急著回答,道:“外頭是怎麼說長春宮的?”

小椿斟酌著說道:“外頭多猜測長春官娘娘怕是不好了。”

昨日那情景,誰見了不怕呢?

年前年後那次官中大索,也沒有怎麼動內廷的人,多是以內務府的奴才為主。

如今長春官的動靜,就有人跟年前年後的事情聯係起來,生了不少猜測出來。

宜妃點點頭道:“等到下晌涼快些的時候,讓你們福晉過來說話吧。”

小椿應了,退了下去。

宜妃喝了兩口茶,回味了一下,吩咐佩蘭道:“豬肉脯味道不錯,讓膳房多做些,惠妃姐姐也喜歡吃零嘴,回頭給她送兩盒過去。”

佩蘭應了,打發人膳房試做。

豬肉脯的肉要切片,醃製,還要烤。

前後弄了一個多時辰,才第一爐出來。

宜妃已經小憩醒來,看到還帶著熱氣的豬肉脯,忙嘗了一塊。

“烤的不夠乾,沒有二所的有嚼勁,要乾一些才好吃”

她挑著毛病。

去年北巡的時候,寧壽官那邊覺得舒舒的丫頭好,她現下也覺得好了。

她以為這些吃食,都是兒媳婦的陪嫁弄出來的。

畢竟平日裡舒舒並不像貪嘴愛吃的樣子。

屋子裡雖是關著窗,可是也不是全然不透氣的。

次間的窗子就開著。

外加上屋子裡放著沉香如意與薄荷膏,所以味道還挺清新,宜妃自己也心情不錯。

她閒著無聊,就拿著花牌,在那裡擺對牌玩。

舒舒帶了小椿、核桃過來時,就看到這個情形。

舒舒後知後覺,才發現麻將給忘了。

南巡回來整半月了,事情也是一樁連著一樁的。

回頭可以跟九阿哥說了,看是找內務府的匠人,還是找外頭的人。

後世的麻將是賽璐珞,過去的好像是竹子、象牙、玉石這幾樣。

象牙先不提它。

竹子跟玉石這兩樣,倒是正適合夏天。

宜妃招呼舒舒跟前坐了,笑吟吟道:“說罷,巴巴的過來,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舒舒就老實道:“我們爺不放心呢,今早才得了消息,曉得長春宮的變故,我們爺就直接去慎刑司了,也沒問出什麼來”

宜妃搖頭道:“瞎惦記,既然曉得是長春宮的變故,還擔心我做什麼?又不相乾?”

舒舒解釋了一句道:“因為長春宮的官人都拘了,又趕上曉得章嬪娘娘請了太醫,我們爺就擔心是下毒什麼的,也擔心娘娘產褥,翊坤官也有人不服順”

宜妃哭笑不得,道:“他倒敢想,還下毒?這宮裡真要查出來那東西,這裡裡外外得多少人掉腦袋?”

這也是宮中一稀奇之處,人好混進來,東西不好混進來。

想要混進來,無非是有個合法的腰牌,還要跟腰牌主子差不多的高矮胖瘦,五官形容。

因為宮門口,出入的檔案,多有些小影或相貌描述,如“白麵無須”、“八字眉、豬腰子臉”之類的。

反倒是東西,即便九阿哥與舒舒這樣的身份,皇子與皇子福晉,除非身上攜帶,沒有人敢搜身,其他的東西,都要在皇城門口、宮城門口依次查驗。

要不然旁人怎麼曉得九福晉富呢?

隻這一年來,抬進官的金銀就好幾箱子了。

其他宮人,則是身上也要查的,一個紙片也不能私藏,都要報備。

所以宜妃才這樣說。

真要夾帶進來毒藥,那護軍營、侍衛處、宮裡各處總管太監,全都要追責。

舒舒就又說了九阿哥上午跟趙昌去暢春園之事,道:“九爺說了,禦前沒提長春宮,隻說了冰窖的事”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不過爺聽人說趙昌又回宮了,應該是禦前有了決斷”

說巧不巧,她這邊話音未落,遠遠地就傳來淒厲呼喊聲。

“娘娘,宜妃娘娘。”

婆媳倆麵麵相覷。

宜妃道:“端嬪的動靜。”

她看向佩蘭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佩蘭應聲下去。

宜妃神色有些恍然。

雖說早就曉得端嬪這次難逃一劫,可是聽了方才的叫聲,心裡也怪怪的。

端嬪現下無子無寵,可也不是沒有生產過,康熙十年生了皇二女,三歲的時候殤了。

她愛倚老賣老,那是因為她資曆真的老,入宮的時間跟榮妃差不多,是皇上身邊最早的妃子之一……

大。

佩蘭出了翊坤門,外頭沒有了端嬪的叫喊聲,可西長街上也有動靜。

佩蘭走了過去,就看到趙昌帶著幾個勇武的太監。

其中兩人拖著的,就是腦袋耷拉著、生死不知的端嬪。

佩蘭心裡驚駭,卻也鎮定的看著趙昌,道:“見過趙總管,我們主子聽到外頭的喧囂,打發我來看看。”

趙昌點點頭,道:“我也正要給宜主子請安,不知宜主子可方便?”

佩蘭道:“九福晉在,陪著我們主子說話。”

趙昌就吩咐身後人道:“帶董官女子下去。”

他身後人應著。

趙昌就跟著佩蘭到了翊坤官。

等到佩蘭進去傳話,宜妃就曉得,這不是趙昌要給自己請安,應該是奉旨傳話。

之前因為兒媳婦要過來,她換了乾淨衣裳,也能見人,就吩咐佩蘭道:“請到次間看座。”

佩蘭下去,宜妃下了炕,就要往外走。

舒舒忙道:“娘娘稍等,等關了窗”

外間的窗戶還開著,要是坐在南炕上說話,正好吹著。

雖說是夏日風,可誰曉得會不會落下毛病。

小椿跟另外一個小宮女聞言,忙去了次間關窗戶。

宜妃指了指頭上道:“這不是帶了抹額?不戴這個怕風,容易頭疼,戴了無礙的。”

舒舒道:“關係娘娘身體,再小心也是應該的,不但是頭怕吹,身上也不能著涼,要不然話就是月子病,除非您下次再生━個,在月子裡調,否則就要留根兒了……”

宜妃樂不可支:“你這孩子,真敢想,生這個我都臊了,再生一個可就成京城的大笑話!”

舒舒扶著宜妃道:“那是她們羨慕嫉妒恨,眼紅娘娘的福氣呢。”

“哈哈哈哈,羨慕嫉妒恨,說的好,可不都是紅眼病麼?”

宜妃笑聲爽朗。

趙昌進了後殿次間,就是見了這婆媳和樂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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