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錫父子在四所坐了不到兩刻鐘就走了。
九阿哥還是周到的叫人要了馬車,跟舒舒一起將齊錫父子送到官道上。
齊錫看了眼女婿跟女兒,道:“原本定的吃席的日子是七月二十四,也就小半月了,到時候確定了,你們就家來,不辦訂婚宴的話,就改成自家人吃飯好了……”
九阿哥與舒舒都應了。
小六子拉了舒舒的手到一邊,小聲道:“大姐,上回太子妃打發人接十五爺過去)被阿克墩阿哥攔下了,說讓他少往討源書屋去,十五爺都不敢去了,可是他還想去咱們要不要幫幫他?”
舒舒揉了他的頭發碴一把,道:“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涉及毓慶宮,那是你們好插手的?”
小六臉上帶了糾結,道:“那不是應該趁熱打鐵麼·”
他想的比較簡單,趁著阿克墩阿哥犯錯,將此事揭開了,讓太子妃教訓叩阿克墩阿哥一頓,省得阿克墩阿哥背著人再欺負十五阿哥。
舒舒道:“這是十五阿哥自己的事,十五阿哥要學會找到能真正依靠的人,他是皇子阿哥,不是親戚家的奶娃娃,凡事都要你們這些哈哈珠子護在後頭,過猶不及……刀。”
小六點頭道:“我曉得了,十五爺要自己立起來,才不會被欺負,他真正能依靠的是皇上,是太子妃……”
舒舒沒有再說旁的。
略有些古怪,將太子妃跟康熙放在一塊說。
罪過罪過。
隻能說宮裡養孩子一團亂,生母、養母、掛名養母。
幸好十五阿哥年歲在這裡,往後做個受寵的小阿哥就行了。
目送著齊錫父子的馬車離去,九阿哥已經迫不及待,拉著舒舒就著急忙慌的往四所去。
等到將丫頭們打發下去,他才說了祀孔處遷移修繕之事。
舒舒去過上書房,也曉得上書房東邊拐彎的地方是幾間空屋子。
原來是祀孔處。
“按照十五弟入學前的章程,哈哈珠子提前半年就選好了……”
舒舒道。
皇孫阿哥們更小,還不知道伴讀所最後會是怎樣熱鬨。
九阿哥想了想,道:“有李家的前車之鑒,汗阿瑪應該不會讓哥哥們自己選皇孫伴讀,即便名單是哥哥們遞上來,汗阿瑪也得叫人查一遍……”
說到這裡,他道:“反正不乾咱們的事兒,到時候看個熱鬨就行了……”
汗阿瑪行事,九阿哥也看出來了。
他可以去親近佟家,卻不大樂意皇子們親近母家。
他之前也寵信赫舍裡家跟鈕祜祿家,卻不喜歡皇子們跟嶽家太近。
“這也沒個準數,也就是爺了,將心比心的,大致能明白汗阿瑪的想法,旁的哥哥們指定懵圈呢”
九阿哥依舊是難掩得意道。
夫妻正說著話,院子裡就有了動靜。
是白嬤嬤來了,身後帶了兩個太監,提著食盒。
舒舒跟九阿哥都起身了。
白嬤嬤道:“昨日皇上送了一枚西瓜王過來,太後叫人切了,四下裡送送。”
九阿哥道:“就是大興皇莊那邊進的二十一斤重的那個?”
昨天聽了,就想著過去瞧瞧,愣是給錯過了。
白嫉麼道.“正是呢,除了往禦前送了兩牙,太後就打發奴才給公主與阿哥、福晉們送些……”
等到食盒打開,一牙西瓜。
跟平時的西瓜相比,更長些,尺半有餘。
瓜皮看著更厚著,瓜瓤殷紅色,裡麵是長成的黑色西瓜籽。
等到白嬤嬤走了,夫妻倆就分食了西瓜。
甜是甜,可是溫熱的。
九阿哥就有些不足,道:“西瓜還是冰鎮著吃才好。”
舒舒道:“伏天忌生冷,這才是養生之道。”
九阿哥挑眉,帶了幸災樂禍道:“你瞧出什麼沒有?”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
沒提討源書屋。
太後是個很有意思的小老太太,表達不滿的行為也很直白。
這西瓜分了一圈,沒有討源書屋的。
九阿哥道.“太子爺太傲慢了,昨兒曉得此事,他就該抽阿克墩一頓鞭子,再壓著阿克墩去荷池西所給小十五賠個不是,事情也就算過去了,到底是孩子麼……”
“老三‘毆兄淩弟’,那還是同輩,都丟了郡王帽子;阿克墩‘以侄淩叔',毫發無損,隻了兩個伴讀,哪裡有那麼好的美事兒?”
舒舒見過幾次阿克墩,看看結結實實的,並不像是纖弱早產的樣子。
那十來歲怎麼殤了?
舒舒微微好奇了一下,就撇在腦後,道:“爺內務府的公務送到園子值房,那十弟那邊麼?還要早晚跑麼?”
九阿哥搖頭道:“六部九卿衙門都有人在這邊排班,不用那麼折騰了。”
舒舒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比在宮裡涼快多了,也自在多了。
等到聖駕北巡,他們就更是無拘無束。
到了中午的時候,何玉柱回來了。
他是拿了九阿哥的帖子往馬齊家去了。
“見了馬夫人,也問了馬大人休沐的時間,不過根據馬夫人所說,馬大人這些日子忙著,沒有休沐……”
九阿哥聽了為難道:“那爺這拜師禮可怎麼辦?還拖著?”
說到這個,他想起馬齊嫁女之事。
要是拖到馬齊嫁女之後,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緣故,是馬齊自己忙。
結果事與願違。
他都打發心腹太監去馬齊家送拜帖了,馬齊為人向來謹慎,哪裡會真的大喇喇的在家裡等著?
得了家裡管家送的信,馬齊就去園子裡的內務府值房,卻是晚了一步,九阿哥已經回了四所。
他就到了四所外頭求見。
結果出來的不單單是九阿哥,連帶著九福晉也出迎。
馬齊不由受寵若驚。
他要躬身見禮,九阿哥一把扶住,道:“老師您客氣什麼?”
馬齊神色恍惚,以為自己聽差了。
九阿哥已經道:“這拜師禮也是大事,不能輕慢,爺……嗯,我叫人查了日子,要月底那幾日才合適,要不然就讓欽天監擇吉好了……”
好像宜婚嫁的好日子都在前頭,那他在富察格格出門後拜師,就不用添妝了。
至於之前說的添妝的話,不過是玩笑話。
“九爺此事。”
馬齊依舊是糊塗。
九阿哥道.“是汗阿瑪指的,說老師老成知禮,我的規矩不足,要重新學《周禮》,您就是汗阿瑪點的牢頭……”
這比喻不倫不類,不過馬齊也明白了其中意思。
不想接手。
皇上都教不好規矩的皇子,自己掛個皇子師就能教好了?
他不卑不亢的:“奴才還是才聽聞此事。”
後一句“恐不能勝任”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今他是禦前紅人,越是能明白現下皇上已經習慣乾綱獨斷,容不得忤逆。
饒是如此,他也想要拖拖,回來在禦前敲敲邊鼓,看看皇上到底讓自己這個皇子師做什麼。
他就道:“不著急,那就聽九爺的,等欽天監擇吉就是。”
他離開的時候,看似鎮定,可是九阿哥愣是看出幾分“落荒而逃”來。
九阿哥帶了不滿,對舒舒道:“爺就那麼讓人挑剔?”
舒舒道:“不曾聽聞馬齊大人收過學生,估摸著心裡也慌呢。”
幾日時間匆匆而逝。
小六想要在家多待些日子,可是齊錫沒有縱容他。
眼見著保福阿哥那邊好了,就跟著諾羅布一起將兩個孩子送回西花園。
饒是如此,十五阿哥的伴讀也出缺,就補了宗室子弟,宗室將軍德義的兒子,也就是清如的胞弟,太子妃的外甥。
小六歡喜不已,這是相熟的。
還有一個出身包衣,是烏雅家的兒孫,四阿哥的表弟。
九阿哥見狀,忍不住跟舒舒腹誹道:“汗阿瑪到底什麼意思?這樣算下來,小十五的養母還算是德妃娘娘啊……”
舒舒道:“皇上慈愛,疼小兒子呢。”
十五阿哥再眷戀太子妃,也是叔嫂,不是養母子。
十五阿哥這種庶妃所出的阿哥,還是需要有地位的養母,旁人才不敢輕慢。
對十五阿哥如此,對十七阿哥也是如此。
九阿哥沉默,沒有說話。
這是人將老的預兆麼?
心先軟了?
早年對七阿哥與十二阿哥,可是沒有半份慈父之心。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來,舒舒也張羅了幾次牌局。
妯娌幾個趁著阿哥們都去衙門了,就摸上一回牌。
牌品如人品。
四福晉是不好意思贏的,即便接連摸了幾把順風牌,也不說每一把都要和牌。
眼前的銀錁子多了,她就要故意輸兩把,哄大家高興,很有長嫂風範。
五福晉心思縝密,能記住牌,不過也是不愛出頭,更多的是陪舒舒跟十福晉消磨時間。
十福晉最愛玩,人菜癮大。
什麼記牌啊,湊牌啊,完全沒有的事,屢戰屢敗。
舒舒也跟五福晉似的記牌。
覺得打牌打的好辛苦。
一不小心就贏了。
嫂子們喂牌,十福晉點炮。
舒舒是東道,也不好意思一人贏三家,少不得也算著出牌,實在是費腦子。
因此這小妯娌之間的牌局,前後就湊了三天,就散了。
那副牛骨麻將,這是直接送給了十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