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愛子之心(第一更)(1 / 1)

康熙大踏步進來,正聽了這一句,道:“跟太子的馬有什麼相乾?九阿哥騎的是太子的馬?”

三阿哥聞言,有些遲疑道:“也不好說是太子的馬……”

四阿哥道:“是十一阿哥的馬!”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跟著去而複返。

連帶著十二阿哥,都被十三阿哥拉了進來。

十一阿哥……

康熙蹙眉道:“怎麼又牽扯十一阿哥的馬?”

三阿哥與四阿哥還在斟酌說辭,十四阿哥已經快嘴道:“索額圖將十一哥的馬給阿克墩了,九哥知道了,就氣瘋了!”

康熙這才曉得前因後果,瞥了三阿哥與四阿哥一眼。

屋子裡舒舒得了消息,曉得聖駕到了,掐了九阿哥兩把,也出來迎駕。

眼見她神色還好,康熙就曉得自己應該是聽差了,九阿哥應該沒有那麼嚴重。

可是他擔心有個萬一,還是開口問道:“九阿哥身上如何?”

舒舒剛才查看過九阿哥身上,如實道:“右臂紅腫,虎口裂了,大腿也蹭了幾塊,尾椎骨要太醫查看一下,是否有傷處……”

三阿哥摸了摸下巴,將自己往四阿哥身後避了避。

康熙聽著又不放心了,挑了簾子進去。

屋子裡滿是血腥味,讓人作嘔。

九阿哥已經從沐浴桶裡出來,眼睛濕漉漉的,坐在炕邊。

看到康熙進來,九阿哥看過去,嘴唇動了動。

康熙瞪了他一眼,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曉得?逞什麼能?”

九阿哥的眼圈又紅了,啞著嗓子道:“汗阿瑪……”

康熙輕哼了一聲,道:“伸手!”

九阿哥伸出手來,虎口應該之前用力,血肉模湖。

康熙皺眉道:“傻了,不知道疼?”

九阿哥嘴一咧,豆大的眼淚滾滾而落,哽咽道:“疼!”

康熙:“……”

要嗬斥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還真是越大越嬌氣了……

少一時,骨科太醫也被傳了來。

等到檢查了一遍,給出的結論還好,隻有些淤青,骨頭沒事。

這會兒功夫,大阿哥與五阿哥也得了消息,過來探看。

四所亂糟糟的。

等到明白了前因後果,兩人臉色也都不好看。

大阿哥直磨牙,可是事關毓慶宮,他說什麼也不合適,有扇風點火之嫌。

五阿哥則是氣鼓鼓的,自責自己沒有提前發現此事。

康熙看著一溜的大兒子們,並不覺得可愛了,反而覺得燥,道:“行了,行了,彆都在這裡擠著了,散了吧!”

大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行啊,像個爺們了!”

九阿哥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這話說的,自己之前不是爺們,還是娘們?

五阿哥則是皺眉道:“應該跟我說的,我找太子爺去!”

就算索額圖死了,那這鍋也得有人背。

太子爺站在高處,顧不得下邊,阿克墩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十來歲的孩子,早先不懂事,現下還不懂事麼?

討源書屋。

太子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阿克墩道:“你不知道那三匹馬是誰的馬?”

馬場的變故,放在旁人眼中,拉出來的是太子的馬。

九阿哥跟四阿哥的護衛殺了東宮的馬!

還有一堆彆的阿哥圍觀。

這動靜鬨的太大了。

消息傳到討源書屋時,也是這樣說的。

太子卻曉得就算九阿哥耍混蛋,四阿哥隻有攔著的,不會跟著湊熱鬨,更不要說還有三阿哥在。

等到問清了什麼馬,他就傻眼了。

壓根不曉得有這麼一遭。

他名下小三十匹馬,都是各處敬送的,什麼好馬沒有?

哪裡會稀罕旁人的馬?

十一阿哥的馬,就是個教騎的小馬,有什麼金貴的?

隻是十一阿哥的馬,怎麼也輪不到索額圖分派,也分派不到阿克墩名下。

索額圖並不是個湖塗人,太子不相信他無緣無故就貪墨幾匹馬。

等到叫來了阿克墩,瞧著長子的反應,太子就心涼了。

“你是心裡有數,曉得是誰的馬,那怎麼還開口討要了?”

太子澹澹的說道。

阿克墩這些日子受了冷落,也不敢嘴硬,老實道:“兒子隻有兩匹馬,太少了,正好那邊閒著三匹馬,就跟格爾芬說了……”

格爾芬是索額圖之子,曾是東宮屬人。

今年正月的時候,索額圖自殺之前,曾勒死兩子,就是在東宮當差的格爾芬與阿爾吉善。

太子看著兒子,覺得很是陌生。

大前年的時候,阿克墩才六歲,都已經會跟人爭多寡了?

“兩匹馬,怎麼就少了?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也隻有兩匹馬,他們是叔叔,還比你年長幾歲……”

太子道。

阿克墩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太監進來稟告道:“太子爺,三貝勒、四貝勒、五貝勒來了……”

太子揉了揉額頭,道:“請到客廳上茶!”

阿克墩抬起頭,道:“阿瑪是太子啊,今天不是九皇子冒犯了阿瑪的尊嚴麼?”

太子看著他,道:“我是太子,那是太子的弟弟,你是誰?”

“我是阿瑪的兒子……”

阿克墩喃喃道。

太子搖頭道:“你要記住,你隻是皇孫,比不得皇子尊貴,這宮裡頭,大家的尊貴都是從皇上身上來,皇上的兒子,就是比皇上的孫子金貴,彆再犯湖塗,太拿自己當回事……”

阿克墩臉色蒼白,想要辯解,卻也曉得這些都是正理。

客廳裡,三阿哥喝著茶,看了眼板著臉的四阿哥,又看了眼黑臉的五阿哥。

他有些後悔了。

這都是飯時,他還這麼積極做什麼?

就算要來討源書屋,也可以晚些再來。

這會兒功夫,太子來了。

三位阿哥都起身了。

太子到座位上坐了,看了三人道:“我剛才問過阿克墩了,是他的不對,看到閒著幾匹馬,就跟格爾芬討要了!”

而後,格爾芬打著索額圖的名義,跟馬場總管傳話。

索額圖是領侍衛內大臣,馬場總管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然後呢?”

五阿哥看著太子道:“他不對,有什麼責罰麼?”

太子:“……”

眼見著五阿哥一本正經的樣子,太子長籲了口氣,道:“馬不是已經殺了麼?”

五阿哥硬邦邦的說道:“那就沒有責罰了?”

“阿克墩當時才六歲……”

太子苦笑道:“壓根就不曉得輕重……”

至於格爾芬,人都死了大半年了,還怎麼找後賬?

五阿哥卻比較執著,道:“那十一阿哥的馬就被白占了,我跟九阿哥就要白受氣了?”

太子皺眉道:“那你說怎麼罰?”

“那是太子的兒子,又不是我的兒子!”

五阿哥道:“要是我的兒子,我直接打死他!”

太子:“……”

他看著五阿哥,臉上也帶了不痛快。

阿克墩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現在追究此事,五阿哥跟九阿哥這個同胞哥哥沒錯處?

真要關心弟弟,也不會過了三年才想起過問此事。

“你倒是好狠的心,這是要逼孤打殺自己的兒子?”

太子冷笑道。

五阿哥道:“可是您每次都不責罰,隻讓旁人吃虧嗎?兒子親,兄弟就不親了嗎?”

太子皺眉道:“孤什麼時候說過兄弟不親,隻是阿克墩還小……”

“阿克墩欺負十五阿哥,阿克墩還小;阿克墩輕慢了十一阿哥,阿克墩還小,那他什麼時候大呢……”

五阿哥看著太子,認真的問道。

太子看著五阿哥,冷冷的道:“你是給十五阿哥抱不平來了?”

五阿哥道:“不行嗎?那也是我的弟弟!”

太子氣得臉色漲紅,道:“輪不到你說話,汗阿瑪還沒說什麼……”

五阿哥起身道:“那我不說話了,以後躲著毓慶宮既是!”

說罷,他“蹬蹬蹬蹬”的出去了。

太子的太陽穴直跳,看向三阿哥道:“你也覺得孤錯了?”

三阿哥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太子又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點頭道:“太子爺不責罰阿克墩,怕是難以服眾……”

不單單是五阿哥與九阿哥難受,其他阿哥看著心裡也不舒坦。

太子冷了臉,道:“孤知道了,孤會責罰他的!”

四阿哥原本想要請罪,說一說自己叫阿林殺馬之事,見太子如此,也將道歉的話咽下。

那本不是毓慶宮的馬。

自己幫著九阿哥處置十一阿哥的馬,又有什麼錯處?

太子偏著自己的兒子,自己偏著自己的弟弟不行麼?

屋子裡一下子冷了下來。

三阿哥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道:“依我看,阿克墩身邊的人該好好收拾一頓了,要不然好好的孩子都給帶累壞了!”

太子聽了,苦笑。

阿克墩是他額娘教的,他額娘如今停了所有格格以上的待遇,就是一個格格。

是自己腦子漿湖了,居然讓一個格格教養皇孫……

子不教,父之過。

自己之前就沒有好好教過阿克墩規矩,怎麼忍心因為他的不規矩責罰他?

汗阿瑪下令,讓太子妃教養三阿哥。

以後毓慶宮再有皇孫,都從此例。

可是這撇開了李格格所生的大阿哥與二阿哥。

這其中用意,不用點明。

這兩個皇孫在禦前掛號了,往後沒了前程。

太子拳拳愛子之心,實不忍心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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