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舒舒一行,行六十裡,下午就歇了。
十月十二,行九十裡,出發的比較早,日暮之前也到了驛站。
十月十三上午,一行到了目的地。
在官道沿途,有處早年修建的行宮,叫喀拉河屯行宮,是往木蘭圍場時中間落腳的地界。
行宮主體是幾個連著的宅院與一個帶了練武場的營房,大家就在這裡安置了。
等到簡單用了午飯,就有行在總管引路,下了官道往東行了三十多裡地,帶大家到北麵一處群山環繞之處。
翻過遮擋的山路,入眼就是一塊河道縱橫的高山峽穀,上麵雲騰霧繞。
四周群山遍布。
那行在總管道:“這裡是滿洲跟蒙古的交界,沒有民人,隻有十幾戶蒙古人在此漁獵為生。”
這裡是漠南蒙古敖漢、喀喇沁、翁牛特三部交界之處,早年三部將木蘭圍場敬獻給康熙,就包括跟滿洲接壤的熱河地區。
九阿哥見了,不免心疼道:“這麼大的地方不耕不牧,太可惜了。”
張廷瓚跟曹曰瑛也跟在旁邊,眺望遠處峽穀。
不說彆的,隻看那河道縱橫,不缺水源,就應該比較宜居。
眼下離得遠,大家少不得順著山路下山,到了跟前。
怪不得此地叫熱河。
原來那雲騰霧繞的水汽,是上遊幾十處溫泉噴湧而出,帶出來的水汽。
大家本穿著大毛衣裳,到了此處,就感覺到差彆來。
或許是山地峽穀的緣故,或者是溫泉水汽的緣故,這裡的溫度比山坡上熱不少,河道邊的草木還有些綠色,沒有凋零殆儘。
除了山腳下的草木枯黃之外,山腰不少樹木依舊青翠,應該是四季常青的鬆柏之類。
遠遠地,就看到河邊上有幾個小船,有人在撒網。
見到來了幾十騎,船上的人也在交頭接耳。
好一會兒,有個年長的漁民劃著獨木舟,往大家駐留的地方而來。
等到近前,是蒙古人打扮,穿著羊皮做的蒙古袍,臉色黑紅,滿臉的皺紋。
“尊貴的客人,歡迎來到熱河……”
老人嗓門洪亮,攤開雙手,開口就是“咕嚕咕嚕”的蒙語。
張廷瓚跟曹曰瑛傻眼,兩人都習滿語,可是蒙語這裡就不行了。
九阿哥沒有叫人回話,自己開口道:“你們是哪個部的牧民?敖漢、喀喇沁還是翁牛特?是哪個王公台吉的屬人?”
那老人搖頭道:“我們世代在此居住,也曾往貴人提及的部落趕集,可不是他們的領民。”
方才大家在山腰眺望時,並不曾見聚集的村落。
這些人應該是保持著牧民的生活習慣,散居在峽穀中。
九阿哥就道:“你們既是這裡的老戶,那曉得這邊峽穀總共住了多少戶人家麼?”
那老人沉思了好一會兒,道:“還有二十戶人家,早先是二十一戶,可是阿古拉家的老祖母上個月拉肚子死了,就剩下二十戶了。”
九阿哥聽了,心裡很是滿意。
如此一來,整個峽穀都可以任意規劃,不用擔心擾民占地。
接下來,就看在哪裡選址了。
要挑山水成形的地界,借著自然之勢,那樣隻簡單的蓋屋子就行,就能省下不少錢。
周邊還要有空地可以蓋駐軍的營房與馬場。
既是備著蒙古王公來朝時的地界,那還要留出蒙古王公們的營地。
加起來好像要不少地方,可是偌大的峽穀,夠他們擇選了。
九阿哥就對老人道:“現在外頭是博格達汗當皇帝,天空之下都是他的土地,他會在這裡修建行宮,你可以告訴本地的牧民們,這裡會有皇家馬場,還會選皇家的牧馬人,你們的青壯可以過來領一份皇差,子子孫孫都能拿一份錢糧。”
那老人聽著迷湖,麵上帶了迷惘。
對於這種繁衍生息了數百年的散戶,聽著這些話,隻隱隱地明白個大致的意思。
九阿哥沒有再說旁的,招呼大家轉身離開。
出峽穀要半個時辰,從峽穀外到行宮還要大半個時辰。
時間不早了。
一行幾十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河麵上,之前隻敢觀望的牧民都劃了獨木舟到了老人跟前。
老人就是這些人的頭人,曾帶了魚乾到周邊蒙古部落去換羊跟鹽茶布料。
他也明白過來博格達汗是什麼,是蒙古人口中的統治者。
是天下之主。
西北方向方圓幾百裡的牧場,都是皇家牧場。
因這個緣故,使得他們趕集的路程延長了二百多裡地。
他在跟這些沒有出過峽穀的牧民講著什麼是博格達汗,什麼是皇家牧場,什麼是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