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一半是外家貼補的,那也不過是一萬兩銀子左右。
可是托合齊這個皇子親舅舅,自己斂了多少個一萬兩!
萬琉哈家跟當年的郭絡羅家沒有什麼兩樣,沾著皇子的光發跡,自己吃肉,給皇子外甥喝湯,顛倒主次尊卑。
幸好是這個時候揭開托合齊貪墨之事,否則的話,再過幾年揭開,旁人說不得就會當成是皇子在後頭斂財。
他就對十二阿哥道:“想開些,人都有私心,是一年見不了幾回的外甥親,還是自己的兒孫親,這個壓根不用選;還有要記得,真正疼閨女的人家,沒有人舍得讓女兒小選的,內務府小選跟八旗選秀不一樣,八旗選秀是必選的,從上到下盯著,不許躲過;內務府選秀,是自家報名的,每年宮裡要進的人少時十幾人,多時就是二、三十人……”
既是能舍棄的女兒與姊妹,能有多少情分?
十二阿哥道:“九哥放心,我曉得您為我好,不會摻和的……”
說著,他提了十一萬八千兩的數額,道:“這種借名支銀,當不是特例,應該還會有其他人。”
九阿哥聽了,冷哼道:“既是能賺銀子的買賣,多人分既不如少人分舒坦,汗阿瑪給內務府三旗的恩典,竟是隻便宜了這幾個蛀蟲,豈有此理!”
十二阿哥默默,他發現了一件事。
這內務府各衙門,都不經查。
真要查起來,哪個衙門都有窟窿。
好像沒好人似的。
如今,好像就本堂衙門這裡沒有什麼油水了。
因是慎刑司出麵查廣善庫,賬麵借出去的銀子就陸陸續續的回來一些。
其中拖欠利息最久的,有六、七年之久。
這回就有些人家利息沒有補足,隻還了本金。
這銀子都是拿出去容易,收回來難。
不是大家膽子大,而是因為花錢散漫,有些就花銷掉了。
這吃飽穿暖是過日子,吃好穿好也是過日子。
這些人本金也沒還全,先還了一小部分,還在籌集剩下的欠款。
等到慎刑司查了一圈,就發現有一百多筆賬目是明確收不回來的。
數額不多,三五十兩,百八十兩,一看這個額度,就曉得是尋常包衣人家。
趕上有人生病,斷了差事,或是家裡紅白喜事,借了銀子出來,後繼無力。
廣善庫司庫就拿著這個,過來本堂衙門,請九阿哥示下。
九阿哥看著這欠款冊子,這才是汗阿瑪設廣善庫的真正用意,救急的。
隻是壞賬的先河不能開,否則往後這一百二十萬兩銀子,就會都成了壞賬。
九阿哥就沉吟了一下,道:“分年還款,有差事的,每年扣一半錢俸還賬,還清為止;沒有差事的,回頭將男丁人口報上來,去小湯山種菜去。”
小湯山行宮計劃中的洞子房,需要不少人手,那個也不好用外頭的佃戶,正好可以從無缺包衣中擇人。
廣善庫司庫沒想到九阿哥會這樣解決,遲疑道:“九爺,要是他們不想去小湯山……”
九阿哥冷笑道:“外頭欠債的能當大爺,內務府欠債的也想當大爺,那要看爺允不允!給了差事,還不去,什麼毛病?那爺就去禦前給他們求了恩典,直接去關外皇莊,那邊也缺人手呢,去之前,將以後幾年的錢糧一並支取了堵窟窿,倒是比按年扣銀子更省事!”
那司庫不吭聲了,應道:“奴才曉得了,奴才這就去叫人告訴他們小湯山之事。”
誰也不是傻子,誰樂意離開京城?
就算非要種地,在京城種地也比去關外強。
那司庫恭敬地退下了。
十二阿哥在旁,看了個齊全,始終沒有說話。
九阿哥告訴他道:“這也是個混賬,清白不了,這是試探爺來了,看有沒有壞賬的可能,做夢呢!”
但凡九阿哥露出減免利息的意思,後頭就有欠三千兩、五千兩的人等著。
那些前頭挪了三萬兩、五萬兩的,也會扣下那五厘的利息不還。
十二阿哥道:“汗阿瑪對他們太好了。”
不為生計擔憂,剩下就是吃好穿好的追求了。
九阿哥道:“不隻是宮裡有弊端,尋常人家府裡也是,二主子多了,現在你的阿哥所人口少,俸祿是宮裡供給,涉及的弊端也少;等以後開府,也要防著奴才欺上瞞下,不說旁人,就說八哥那個奶公,皇子開府兩年,那奶公作為外管事,自己置辦了好幾處產業,加起來有兩、三萬兩銀子,那才是兩年的功夫;還有毓慶宮那裡,弘皙兄弟那個外家,前些年靠著毓慶宮,也成了財主,在海澱都有彆院,荒唐不荒唐,皇子們在海澱還沒有彆院!”
十二阿哥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