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回宮了,就差這一日?
給了老大迎駕的恩典,這是恩典麼?
這還真經不住細想。
老大是莽夫,想不到這個,明珠也想不到?
皇父疑的不單單是自己這個太子,還有老大這個好大兒。
晚上,就是家宴。
上的是羊肉鍋子,配菜就是水嫩嫩的小白菜、小菠菜跟黃瓜片、番柿片等洞子菜。
這些洞子菜,都是從昌平湯泉行宮送過來的。
這陣子在關外,吃的菜隻有行在膳房預備的路菜。
如今看到鮮靈的青菜了,大家都奔著這個來了。
康熙吃著也很可口,等到膳桌撤下,就留了大阿哥說話,打發其他人下去休息。
父子兩人喝著米茶,看著如同尋常父子似的。
康熙沉吟著,問道:“張氏嫁入郡王府半年了,行事如何?”
大阿哥道:“汗阿瑪精心選出的人,人品行事自是沒的說,與大格格幾個相處的也好,是個規矩省事的。”
康熙帶了不足,道:“出身差了些。”
不過今年這一屆秀女中,也沒有身份太高的。
大阿哥這裡總不能一直沒有人打理內宅。
大阿哥麵上帶了感激,道:“兒子曉得,這是汗阿瑪疼兒子。”
弘昱外家已經敗落,要是繼室身份高,那弘昱這個嫡長子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康熙看了大阿哥一眼,道:“父子之間,說這些做什麼?”
大阿哥羞愧道:“在皇子之中,就數兒子不孝,讓汗阿瑪操心。”
康熙輕哼道:“前頭你們幾個,哪個讓朕省心了?你小時候也是坐不住的,隻想著舞槍弄劍,朕要是不看著,你在上書房壓根就坐不住;三阿哥小時候貪嘴,上書房的餑餑裝荷包裡,回去在被窩裡偷吃,結果招來耗子,差點被耗子啃了手指頭;四阿哥小時候是個碎嘴子,剛到上書房的時候,師傅說一句,他在底下懟一句嘴,沒完沒了的;到了五阿哥這裡,聽不懂漢語,一上課就犯困,要是不叫人看著,睜著眼睛都能睡著了;七阿哥也倔,當時跟誰也不說話,勤奮的有些過了,師傅讓寫十張大字,他寫二十張,手都腫了;八阿哥見狀,也跟著學,自己在阿哥所熬到三更都不睡,白日裡直接暈過去了……”
當時他這阿瑪當的,可真是操心。
兒子們除了五阿哥憊懶,其他都是勤奮的,卻是各有短處。
又怕生活上被奴才怠慢了,又怕學習上吃力,就是對後宮妃嬪,也沒有對前頭這幾個兒子用心。
這一轉眼,一個個都大了,也都成了討債的。
大阿哥聽著,也懷念那些日子。
當時皇父每日下午必要到上書房考校大家的文武功課的。
自己確實重武輕文,要不是皇父看著自己讀書,自己壓根就學不進去,估計也會跟五阿哥似的,一知半解。
父子兄弟之間,也跟尋常人家似的,多了幾分溫情。
那時候自己盼著早日長大,成為大清的巴圖魯。
眼下卻懷念小時候,歡喜是真歡喜,惱怒也是真惱怒,人都是真人。
這長大以後,人就隻能學著虛情假意了。
親人之間,也不例外。
康熙說完當年的事,頓了頓,道:“八阿哥之事兒,你怎麼看?”
大阿哥皺眉道:“就是多請了幾個大夫,外頭瞎編排罷了,過幾日換了其他新聞就沒人提了!”
關鍵是這種男人行不行的問題,沒有辦法辟謠。
總不能大張旗鼓的昭告天下,說這都是假的,八阿哥腎好著呢。
大阿哥擔心的,不是謠言,而是擔心這不是謠言。
子嗣是大事。
大阿哥對八阿哥有不喜之處,可兄弟就是兄弟。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汗阿瑪,八阿哥的身體,太醫怎麼說?是不是真有不足之處?”
八阿哥是足月而出,先天是足的。
不過宮裡養孩子,就是那樣。
宜妃還管著西六宮呢,可是也伸不到阿哥所,九阿哥這個寵妃之子就被嬤嬤虧待過。
換成八阿哥,小時候被照顧不周也不稀奇。
康熙沒有立時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下,擺擺手打發梁九功跟魏珠出去。
大阿哥臉上驚疑不定。
瞧這樣子,八阿哥竟是真有不足!
康熙道:“此事,除了朕與太醫外,不為人所知……”
大阿哥想起了那年賜包衣秀女,八阿哥才十五歲,沒有成丁,不過已經出精了,就賞了四個秀女。
這個數量,可是比他們大婚前第一次賞人時給的多。
當年還以為是“幼子”的緣故。
康熙道:“當年到了暢春園,你們就在馬場騎馬,八阿哥那時候還小,卻要強得厲害,每天下午都要在馬場一個多時辰,過猶不及,傷了那處,一處腎囊有損,當時太醫提過,許是會影響子嗣,不過太醫院那裡有養精的方子,從八阿哥出精開始,朕就安排了人專門給他診看……”
大阿哥見他擔心,勸慰道:“這幾年八阿哥的內宅有兩回動靜了,就是運氣不好沒保住胎,想來這也是調養的差不多了。”
康熙麵色卻不輕鬆,道:“朕問過太醫了,也可能是胎兒有不足之處,還坐不住胎,隻盼著日後有好消息吧……”
下一更10月23日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