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沒有見到兒子親自過來送禮,不過康熙依舊是覺得開懷,對梁九功道:“那混賬東西,最是欺軟怕硬,這是怕四阿哥訓斥,才裝老實了。”
梁九功道:“四爺要是板著臉,看著是挺嚴厲,不如五爺寬和……”
康熙冷哼道:“五阿哥那是寬和麼?從小就慣著九阿哥,不像正經哥哥的做派,往後指定也教不好兒子……”
嘴上抱怨著,康熙卻是吩咐人將壽禮都送到清溪書屋。
十多斤重的金鶴香爐,也不缺精致,八、九寸高,上麵都是祥雲紋,看著質樸大氣。
一對壽桃,也就是小孩拳頭大小,並不花哨,可以做鎮紙。
這兩樣東西,明顯不是壓庫房的擺件,是平日裡可以用上的。
康熙想起這幾年收到的九阿哥的孝敬,想起了九阿哥的俸祿。
九阿哥的爵俸是多少來著?
沒有爵俸。
內務府總管的俸祿好像之前也罰沒,好幾年沒有給過。
皇子每月那五十兩銀子,好像也罰沒了。
康熙握著沉甸甸的金桃子,有些心疼兒子了。
這兒子有錢後孝順,跟沒有錢後還能孝順,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就算九阿哥臉皮厚樂意占妻子嫁妝,康熙這當公公的也不好意思老占兒媳婦的便宜。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六套衣裳上。
兩套春衫,四套夏裝。
春衫一套寶藍色、一套棗紅色,用的是潞綢。
夏裝兩套肉桂色、兩套水色,用的是直羅。
康熙的嘴角抽了抽,春衫還罷了,看著都是正常顏色,那夏衫是不是太鮮亮了?
肉桂色偏像柿子黃色,水色則是淡青色。
這是年輕人喜歡的顏色,但凡性子老成些的,都不會這樣兒穿。
梁九功看著康熙的反應,湊趣道:“這指定是九爺親自選的衣服色兒,外頭不常見。”
康熙搖頭道:“也就他了,整日裡儘想著吃穿……”
剩下的古董珍玩,康熙就不怎麼入眼了。
不過他瞧著其中的古書字畫都是有年代久的,就曉得都是好東西,跟宮裡的藏品沒有辦法相比,可在皇子府的庫房裡指定也是數得上號的。
這大手大腳的樣子,康熙越發擔心九阿哥的生計了。
沒有爵俸,比他哥哥們吃虧了。
這說起年齒來,實際上九阿哥也隻比八阿哥小兩歲罷了,今年也整二十了,還有三個孩子需要養……
戶部值房,九阿哥覺得鼻子發癢,緊了緊身上馬甲。
四阿哥似有察覺,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抬頭打量了一下這值房,有些不滿意,道:“四哥,怎麼回事兒,戶部怎麼選了這屋子給您當值房?”
這處值房,占的是東廂房。
要知道,東廂房上午見不著太陽,冬冷夏熱,待著並不舒服。
四阿哥並不嫌棄九阿哥挑剔,反而擔心他,道:“怎麼了?可是身上不舒坦?”
九阿哥點頭道:“鼻子癢,想打噴嚏……”
四阿哥更不放心了,忙催促何玉柱道:“快去茶水房,給九爺泡一杯薑茶。”
何玉柱應聲下去。
九阿哥站起身,動了動胳膊腿兒,道:“這戶部也是幾進的院子,就沒有能挪出來的北屋了?”
內務府的總管值房,占是最好的北屋,冬暖夏涼的。
四阿哥想了想,道:“大學士值房在北屋,其他北屋沒有閒置的。”
他們是來戶部學差事,不是管部王公跟大學士,自然不能占了那邊的值房。
九阿哥道:“那四哥您可夠遭罪的,聽說這東廂的屋子冬天還罷了,夏天更遭罪。”
四阿哥聽了,心有餘悸。
他最是怕熱,每年的痱子都要起幾次,就是因這值房太熱,每日衙門分下來的冰不當用的緣故。
他看了眼九阿哥,還真有些不放心了。
他都如此,九阿哥夏天可怎麼熬?
他竟真的生出換值房的念頭……
次日,萬壽節正日。
雖說是免朝賀,可是皇子阿哥、王公大臣,也都是齊聚暢春園。
如今天亮的早了,卯正就已經天光大亮。
清溪書屋前,烏壓壓的人頭。
九阿哥站在兄弟中間,眼淚花花的。
為了過來排班,寅正就起來了,卯初就出城了。
十阿哥站在他下首,看了眼旁邊的宗室王公班。
顯親王不在其中。
平日裡當差還罷了,病了就休養。
今日萬壽節都沒有露麵,怕是好不起來了。
四阿哥、五阿哥與七阿哥也都發現了此事,各有思量。
九阿哥則是看著康親王。
康親王正跟裕親王說話,跟旁邊的莊親王、恭親王瞧著也熟稔。
九阿哥眼角看了眼旁邊的八阿哥,心裡也覺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