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道:“內務府的包衣,都是皇上家奴,爺都沒有什麼顧忌的,富察家的家奴有什麼顧忌的?”
九阿哥有些意外,看了舒舒一眼,道:“這能一樣麼?爺管內務府的時候,身在其位,收拾那些包衣,也在職責之中,眼下這個,不該爺管的,爺負責督建新倉,也沒負責核查老倉……”
舒舒道:“爺想的周全,那爺就跟四爺商量商量,看直接讓倉場衙門那邊處置,還是四爺另有安排……”
九阿哥點頭道:“嗯,反正咱們不做這惡人,這人也是,不打自招……”
到了次日,九阿哥就將曹順調查出來的資料帶著,去了戶部衙門。
四阿哥已經在值房,見九阿哥過來,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九阿哥分了單雙日,隔一日一來。
昨日來了,今日又來?
九阿哥直接到了東屋,將曹順查出的資料往四阿哥桌子上一放,道:“四哥,查出個蛀蟲來,您看怎麼辦吧!”
四阿哥拿起來看了,是一份履曆,還有一份家產清單。
根特,滿洲正藍旗,陌生的名字。
正七品京倉監督。
“我查了倉場衙門那邊的保修題本,這孫子上任十一年,報修了八年,剛開始的時候是的兩三個倉破損待修,近幾年報的都是十幾個倉,破損原因多是浸水……”
“可是我叫人抄了順天府的晴雨表,就是扯淡,南城是容易積水,可是東便門那邊能被選為京倉地址,就是因地勢頗高,哪裡就年年都要泡在水裡了?”
“除了從倉場衙門申領修葺銀子,這報損的米糧,也比其他京倉高了兩成,這孫子膽子真大,隻這一場,一年下來,就是報水淹損數百石米……”
四阿哥聽著,臉也跟著黑了。
要知道十三倉,每處都存漕糧幾十倉。
這每年修葺十幾個倉,已經是三、四成。
還有數百石米,現下大米一石七百六十文,將近一兩銀子一石,這就是數百兩。
“豈有此理?”
四阿哥心裡一算,就曉得這人每年貪墨的銀兩上千兩,怪不得十一年不升遷。
要是正常的話,兩任不升轉,三任也該升轉了。
九阿哥點頭道:“貪就貪吧,還不遮不掩的,將我當傻子糊弄,將我安排下去的一個拜唐阿直接帶去私窯子了,但凡他遮掩些,將那些領了修葺銀子的倉庫貼層新磚,也沒人會盯著他的馬腳……”
四阿哥看著這資料,道:“你彆管了,我叫人給倉場侍郎送去……”
倉場侍郎衙門在通州,不在京城。
不管是京倉還是通州倉,都是倉場衙門管轄。
發現了蛀蟲,讓倉場衙門處置也是道理。
九阿哥聽了,遲疑道:“這……合適麼?這人是馬大人的奶兄弟,應該是借了富察家的門路補的差事,四哥您這樣彆得罪人,要不我叫富慶回家說一聲,讓富察家想法子自理門戶?”
樹大招風。
富察家如今不單馬齊是大學士,老大是內務府總管兼副都統,老三是禦前侍衛,老四年初的時候剛外放正三品的察哈爾總管。
兄弟四人,都是高位,三人為天子近臣。
上三旗勳貴這些多家,富察家兄弟都占了高位,旁人家就少了。
想要拉富察家下來的,不是一家兩家。
這事情不大,拉不下富察家人,可讓禦史盯上,也能彈劾一陣子了。
四阿哥心下一動,沉吟了一下,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你跟馬大人有師生之名,不好說這個,還是我找機會與他說吧……”
馬齊這位大學士分管戶部,四阿哥也能打上照麵。
九阿哥點頭道:“那聽您的……”
說到這裡,他想起了富察家佐領如今在八阿哥名下,看著四阿哥帶了狐疑,道:“四哥您不會看著八哥的麵子,想著保全此人吧?”
這人是富察家名下的開戶人,如今也跟著富察家一起分到八阿哥名下。
四阿哥搖頭道:“這樣的蛀蟲,既是發現了,自然要處置,你就彆管了。”
九阿哥聽了,安心了,道:“嗯,嗯,我也這樣想的,也就是這官小,又是在南城,一時沒有人留意,留著就是個禍害……”
不僅禍害差事,事情鬨大還會牽連富察家的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