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多,說的就是眼下的九阿哥與三公主。
九阿哥這話是好心,可是聽得三公主卻刺耳。
若是禦前真有那個體麵,她又怎麼會私下裡探問?
她眉眼耷拉下來,不再說話,瞧著就是神思飄遠的模樣。
換了其他人,九阿哥少不得再勸勸,可是跟這位姐姐沒有那個交情。
舒舒眼見著氣氛尷尬,也沒有多事的轉圜。
前幾年見這位公主,雖是寡言,可是說話行事還在規矩中,眼下看著性子有些左了。
九阿哥性子急,坐得不耐煩,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眼見著午初,就起身跟舒舒道:“家去吧,還得收拾行李呢!”
“嗯……”
舒舒應了一聲,跟著起身。
三公主這才抬頭,看了兩人一眼,有些無措。
九阿哥見她還沒有想起十阿哥,就沒有再忍著,輕哼了一聲,帶出幾分惱。
三公主憋悶,越發委屈,眼圈都紅了。
不過是一句話沒接,弟弟就給她臉色看,還是當著兄弟媳婦。
換了其他公主麵前,九阿哥會如此麼?
舒舒隻當未見,微笑道:“前陣子收了公主的生辰禮,我們爺就惦記著回禮,叫人預備了幾色吃用的東西,也是我們爺的一點心意。”
三公主沒想到他們是為了這個來的,有些意外,搖頭道:“正趕上罷了,應該的,不用回禮。”
東西帶過來,總不能帶回去。
舒舒還是吩咐白果,留下禮單跟禮物。
眼見著夫妻抬步要走,三公主也打算跟著出來。
舒舒客氣道:“也不是外人,您留步……”
三公主本也沒有精神,聽了這話,就送到廊下,目送著夫妻兩個離去。
等到上了馬車,九阿哥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這也是姐姐?不念老十,是不是也當念念貴妃母?”
前頭的三位公主裡,隻有三公主指給了郡王嗣子,還是距離京城最近、最富庶的喀喇沁部,憑什麼?
就是因為她是貴妃養女,當時這門親事是沾了貴妃的光。
“早先看著是好的,如今瞧著,不但糊塗,也沒良心……”
九阿哥憤憤難平。
舒舒沒有附和。
如今這世道,女子不易,就算是公主,也有身不由己之處。
三公主的生活要是順心如意,會感激貴妃,對十阿哥也“愛屋及烏”,可要是不順心呢?
這人心就是難以琢磨。
不必苛責。
九阿哥想著前頭兩位姐姐預備的東西,也都是用了心的,偏三公主這裡什麼也沒有,就道:“這姐弟之間,也不是外人,不缺東西,可想到還是沒想到,又是不同。”
舒舒也瞧出來,三公主的情商感人。
既有了將女兒嫁回京城的打算,都不曉得好好親近京城眾人。
隻是再說這個沒意思,好像是在意那些東西似的。
他們這次“回禮”,是禮尚往來;兩位公主預備東西,是禮尚往來之外的人情世故。
三公主要是能跟兩位姐姐似的那樣周全,也不會將好好的婚姻,經營到眼下局麵。
舒舒就岔開話道:“眼見著天涼,等過幾日出發,又是月餘在外頭,爺的衣裳我都預備好了,一套套搭配好收著,到時候叫何玉柱盯著爺加衣裳。”
如今七月底天氣,早晚就有涼,需要預備馬甲。
九阿哥果然轉開注意力,拉著舒舒黏黏糊糊道:“爺不放心你,要不爺試試,找個由子跟汗阿瑪說一聲,跟你一起回京?”
跟著聖駕隊伍,也沒有正經差事,不過是湊數,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舒舒忙道:“千萬彆!就是尋常人家的兒子,這孝道也是在前頭,將心比心,要是有一日豐生跟阿克丹待媳婦比待父母還好,爺樂意不樂意?”
尋常人家的公婆,不順心了,撐死了隻會給兒媳婦臉色,皇家的公公不順心,一個格格是輕的,直接指個側福晉,那往後日子就要堵心了。
九阿哥搖頭道:“爺不操心這個……”
舒舒就道:“爺還是安心隨扈吧,不必擔心我,我跟九妹妹慢慢回。”
順著官道,一路走驛站,每日不過走幾十裡,不冷不熱時節,也不會辛苦。
九阿哥忍不住動手,摸了摸舒舒還沒有顯懷的肚子,道:“要不這孩子生下來,小名叫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