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十福晉還想著阿克丹嬌氣,沒有抽到合心的馬駒會鬨脾氣,結果並沒有。
她也當了額涅,曉得小孩子最會看臉色。
任性,是因為曉得父母能慣著;聽話,那也是因為曉得任性沒用。
眼見著舒舒帶了勞乏,十福晉並沒有多待。
不過她走的時候,將兩個孩子也帶走了。
孩子們在敦郡王府住了三個月,不少東西都在那邊,搬家還要費功夫,妯娌兩個就約好了明早送回來。
阿克丹拉著舒舒舍不得撒手,最後齊嬤嬤哄著,拿了舒舒的一個帕子才跟著過去。
之前在路上還不覺得,這一到家,舒舒也覺得極乏。
膳房預備了熱水,舒舒泡了個熱水澡,對付了一口晚飯,就躺了下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
舒舒坐起來,就聽到次間裡有細細碎碎的聲音。
原來是尼固珠找人,拉著伯夫人過來了,在次間等著她醒過來。
舒舒簡單洗漱了。
尼固珠正在吃蒸梨。
入秋後,她有些咳嗽,伯夫人就叫膳房預備了這個。
秋梨潤肺。
伯夫人給舒舒也留了一份。
舒舒簡單用了早膳,而後吃了蒸梨。
她想起了自己的橘子,那個加上蜂蜜隔水蒸了也止咳。
不過那個成熟的晚,還要走運河到京城,早說也要十月底冬月初才能到了。
小孩子都愛粘著母親。
尼固珠眼睛落在舒舒身上,就移不開眼。
舒舒抱著女兒,親香了一會兒,想起兒子們,就跟伯夫人說了一聲,牽著尼固珠的手去接人……
八貝勒府,西跨院。
八福晉坐在院子裡,耳朵已經支棱起來。
日上三竿。
平日裡這個時候,尼固珠都是在院子裡玩耍,清脆的童聲也會似有似無的傳過來。
雖說丫頭們都說聽不見,但是八福晉聽到了。
她在安靜的屋子裡待久了,覺得自己的耳朵都靈了。
可是,今天沒有動靜。
八福晉望向天空,天空上浮雲變幻。
她難受起來,望向門口。
腳步聲由遠及近,八福晉站起身來,走到院子門口,眼巴巴地候著。
院門沒有掛鎖,卻是外頭閂著,還有兩個婦差在值守。
這是防著八福晉外出,並不限製外人進去。
安郡王福晉帶著嬤嬤過來,看到這個情形,還是覺得堵心。
隻是八福晉有錯在前,如今這樣安置已經是皇家恩典,郡王府那邊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她歎了一口氣,示意婦差開了院子門,走了進去。
“舅母……”
八福晉的聲音帶了恭敬,正經八百地行了蹲福禮。
“勞煩您走一趟了,外甥女給您請安。”
安郡王福晉見她神情木訥,行事不同以往,忙上前攙住。
“快起來,也不是外人。”
八福晉任由她扶了,看著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時的情形。
當時舅母待她也細心照顧,自己對她也依戀。
後頭自己有了婚約,年歲大了,想的多了,整日裡跟這個爭,跟那個搶的,娘倆的情分才淡了。
八福晉想起之前事,如在夢中似的,神色就帶了恍惚。
安郡王福晉今早見了八福晉打發過去的人,沒有耽擱,馬上就來了。
歸根結底,也是因是一手養大的孩子,多有憐憫。
眼見著八福晉這樣處境,不知什麼時候才是轉機,安郡王福晉也是紅了眼圈。
這是將人關傻了?
這院子總共才多大地方,是不是太憋屈?
八福晉癡癡地看著安郡王福晉,道:“我讓舅母傷心,還連累了舅母的名聲,幸好舅母沒有生格格,否則我真是死不足惜。”
她素來要強,哪裡說過這樣的軟話?
安郡王福晉拉著她的手,哽咽著道:“不賴你,都是你舅舅不好,打小隻縱著你,沒有教導好你就將你嫁了,該多留兩年的……”
前幾年情形有些不對頭。
如今仔細想起來,也說不好是八福晉連累了郡王府,還是郡王府連累了八福晉。
隻看郡王的幾個弟弟先後丟了爵位,就曉得皇上對安王府一係很是苛嚴。
如今安郡王夾著尾巴做人,可是兄弟們丟了的爵位也回不來了。
八福晉這裡,再是曉得錯了,也沒有個緩和的餘地,隻能熬日子。
八福晉的頸椎筆直,道:“錯了就是錯了,舅舅養我一場,對我隻有恩德,沒有虧欠,是我性子不好,若是非要將過錯推到舅舅身上,那就成畜生了。”
安郡王福晉看著這樣的八福晉,隻能安撫。
“且等著,過了幾年,事情淡了再說……”
八福晉看著安郡王福晉,目光中帶了懇求。
“舅母,這日子一天天的,我怕是出不去,我想要抱養個小格格,能不能從王府旁係的黃帶子人家中選個小格格,喪父喪母的,或是喪母不被後母待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