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道:“豐生跟阿克丹大了,如今跟著福鬆學國語,小三、小四兩個在家也是常帶小七……”
張四姑娘覺得開了眼界。
雖說在皇城裡住了十幾年,可是張家畢竟是高官府邸,往來的也多是張英的同僚跟鄉黨。
儒家的規矩,可不興男人帶孩子。
早聽說旗人是另一種規矩,如今看來,跟漢人家“嚴父慈母”大不相同,倒是“嚴母慈父”更多一些。
如九福晉這裡,還有桂珍格格那邊。
都是當父親的更寵溺孩子,當娘的反而管教的嚴厲些。
另一個不同就是女孩金貴,並不亞於男孩。
張四姑娘隱隱地生出期待與歡喜,想到了得了家裡救濟才從貧困生活掙脫出來的姐姐。
桐城書香人家的女子,多是重複這樣的命運。
嫁人就跟賭博似的。
誰也不知道輸贏會如何。
自己的父親,擇了三回女婿,都是桐城的老親子弟,結果三次都走眼了。
大姐夫、二姐夫止步舉人,三姐夫連舉人都沒有考上。
也就是張家起來了,能提挈女婿們,否則大姐夫與二姐夫連教職也補不上。
自己跳出了桐城,自己的女兒也不用再重複這樣的命運。
真好……
看著水水嫩嫩的待嫁姑娘,舒舒跟伯夫人也在留心。
眼見著張四姑娘真心與她們親近,娘倆也就放下心來。
愛屋及烏。
她們對張四姑娘如此,也樂意張四姑娘對她們如此。
這就是雙向奔赴了。
一頓飯吃下來,張四姑娘懸著的心也就放下。
她早聽說旗人家的大姑子厲害,跟婆婆似的,這門親事還是九福晉夫婦牽線。
不管是家裡父母那邊,還是京城長兄長嫂這裡,提及這位福晉大姑子也格外慎重。
福鬆的官職,福鬆恢複黃帶子,都是這位大姑姐的提挈。
張四姑娘能察覺到舒舒的善意,對這門親事最後的擔憂也消了。
等到席間散了,眾人各自家去。
張大奶奶就跟張四姑娘道:“旗人的規矩,跟咱們不一樣,福鬆阿哥是黃帶子,跟勳貴的規矩還不同,往後行事,你多看著九福晉就是……”
張四姑娘聽了,稍加思量道:“閒散宗室跟皇家天差地彆,應該也不一樣,到時候還是聽阿哥的。”
張大奶奶道:“嗯,也是這個道理,那就多學著九福晉的為人行事,我也見識了不少人,日子過得舒心愜意,還要看九福晉……”
桂珍格格這裡,則是晚走了一步離開,單拉著舒舒的手,悄悄問道:“聖駕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有消息沒有?”
舒舒道:“今年回來的早,最遲九月中旬也回來了,要是早的話,說不得月底就到京。”
聖駕今年五月出京,不過因中間有閏六月,相當於多了一個月,所以會比往年北巡提前回來。
桂珍格格聽了,笑道:“那就好,眼見著天冷了,我也惦記我們爺。”
舒舒道:“外甥女小,當時讓姐夫留京好了……”
桂珍格格忙搖頭,道:“讓我們爺跟著隨扈,有機會在禦前露麵,這是提挈,我們這樣灰溜溜地出來,我們爺總要爭氣些,往後在親族那邊才能挺直腰杆子。”
舒舒曉得她婆家那邊也是一團亂賬。
桂珍格格外圓內方,額爾赫也不是愚孝的,小兩口如今日子也省心。
不過就算他們出來單過,兄嫂對他們始終防備,生怕老爺子放棄孱弱的長子與沒有正經差事的長孫,讓額爾赫這個次子襲爵。
一直到福善薨、爵位傳承塵埃落定之前,這矛盾都不可解。
舒舒也不好說什麼。
額爾赫家的事情,在勳貴人家常見。
誰叫現下爵位稀罕了,不像開國的時候。
開國的時候在,戰事不斷,在軍中有機會積攢功勞得封爵位,如今沒有了新爵位的可能,大家就都盯著祖宗留下的爵位。
請了一次客,舒舒就閒下來。
不過在八月二十七,九阿哥生辰當日,舒舒還是穿著吉服褂入宮,代九阿哥給宜妃磕頭。
宜妃親自扶了她起來,道:“哪裡就要如此了?”
舒舒道:“九爺沒能趕回來,肯定也念著娘娘,兒媳婦今兒見了娘娘,回頭也能跟九爺好好說說。”
隻能說這宮裡的規矩奇葩,親生母子,一年也不過能見上三回。
正旦,妃千秋,跟皇子生日。
宜妃拉著舒舒的手坐了,道:“當時在我的肚子裡就皮,跟懷五阿哥時完全不同,我就以為是個活潑的小格格,結果落地是小阿哥……”
舒舒想著五阿哥的性子,確實跟九阿哥鬨騰不一樣,這愛安靜的性子,未必是隨了太後,許是天生的……
古北口,行宮。
九阿哥也是穿戴一新,去了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