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順沒有急著說話,上前看了兩個賬冊,才曉得緣故。
他指了那莊子上的賬冊道:“這個莊子安置著娘娘的親舅舅一家,三十八年跟著郭絡羅家從盛京搬過來的,爺當時讓福爺安置在莊子上,說是不必太優待,可是也給了恩典,每月準從莊子上支銀三兩……”
九阿哥聽著一愣,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兒。
這家人是娘娘的親舅舅家,也是郭絡羅家的戶下人。
當時自己防著三官保,擔心老爺子利用娘娘的親人轄製娘娘,才將這一家人從郭絡羅家要過來,安置在房山。
九阿哥想起來,依舊覺得不痛快,道:“爺養活著這一家人,倒是養大了他們的膽子,竟直昧下爺一個莊子的進項!”
房山的地租是每畝地雜糧五鬥,四百五十畝下來,租子就是二千二百五十鬥,二百二十五石。
按照最便宜的高粱計算,一石高粱三百文,也是八十四兩銀子。
曹順又往後翻了一頁,給九阿哥看了後幾條,道:“八月裡舅爺六十整壽,莊頭進來送秋禮,提及此事,福晉曉得,從府裡給預備了四色禮,還問了莊頭舅爺生計問題,曉得今年雨水多,舅爺家的屋基受損,就吩咐莊頭修繕,這裡支出十八兩四錢銀子……”
九阿哥仔細看了,心裡才舒坦些。
看來這山洪也不是編造的。
房山距離京城這麼近,之前福鬆每年巡莊,換了曹順,也不會改規矩,下頭的莊頭還不敢生出壞心思。
這租子減半,收益少了,開銷卻比每年多一份,怪不得出現虧空。
九阿哥雖不惱了,可依舊很是嫌棄,指跟曹順道:“爺看了福晉的賬冊,再看府裡的賬冊,都看不下去,明年巡莊你也去福晉的莊子上瞧瞧,好好學學,爺之前都沒留意,這小五百畝的莊子,一年收益才八十四兩銀子,還得給莊頭支一份月俸,剩下不足五十兩……”
這田產都是靠天吃飯,可直隸十年九旱,不旱那一年多半是發洪水。
“實在沒有彆的法子,就改種玉米,爺提供種子跟牛,回頭多收租子,或是找幾戶人家,養豬、養雞,供應福晉的酒樓,總不能這樣窮嗖嗖的,不像話……”
曹順也曉得這個莊子收益最低,本以為九阿哥不上心,就是留給舅家養老的。
既曉得九阿哥上心了,曹順自然應承,道:“是奴才疏漏,明年一定好好盯著這個莊子。”
九阿哥又指著那鋪子的賬冊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爺的洞子菜一年賣上半年,鋪子的收益還比不上一個茶莊,當爺是傻子?爺比了去年的,去年入賬一千二百五十六兩銀子,前年也有七百多兩,今年洞子菜隻會多不會少,不說翻一倍,也該增加五、六成,怎麼反而比去年收少了七成,不到四百兩了?”
曹順躬身道:“這個,奴才也記得,臘八之前,奴才問過爺一回,鋪子上的掛著的賬怎麼結,按照每年例是年前清的,今年因痘疫,各家都不愛待客,爺說年後開市了再清……”
九阿哥:“……”
他還真是誤會了,以為是自己下旗的緣故,被正藍旗的落魄宗室“吃大戶”。
幸好不是,要不然他可不會吃虧,直接上門清賬去。
他撫著額頭,道:“爺以為鋪子的掛賬,隻有兩、三成頂天了,竟是七、八成麼?那彆等年後了,還是按照規矩,年前清賬,省得旁人誤會,以為咱們免賬了。”
這世上,不缺蹬鼻子上臉的人。
九阿哥可不給那個機會,讓旁人來冒犯自己。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還是自己去冒犯旁人去好了。
曹順也低頭應了。
幸好今天是臘月二十一,距離過年還有十來天,也夠清賬了。
隻是正如九阿哥所想,能夠拖延著不主動清賬,多是宗親,旁人出麵份量不夠,也顯得不恭敬,少不得曹順這個貝勒府司儀長親自出麵。
曹順就告退,去賬房找底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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