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內部的敵人

肅正號戰列艦，會議室。

一場軍團會議在此召開。

這是一場遲來了許久的軍團會議。

因為七個戰團長中的三個都在突襲戰鬥月亮深處傳送大門的那場戰鬥中身受重傷，其中一個更是腦袋都被擰了下來。軍團會議沒法在缺席了這麽多戰團長的情況下召開，隻能等到他們三個都從星際戰士自動醫療平台上坐起來以後，才能召開這場會議。

會議遲來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星際戰士需要時間來對整個戰鬥月亮進行徹底肅清，搜尋殘存獸人，焚淨綠皮孢子，對歐克的種種異形科技造物進行修複拆解研究。打掃戰場是個費時費力的活兒，尤其這顆岩石衛星內部還被獸人挖得千瘡百孔四通八達。

第五軍團重組以後，青山·可汗下達的很重要的一個命令就是「多開大會，少開小會」，要求所有的軍事問題都必須拿到軍團會議上來進行討論，而非各個戰團自己私下召開會議溝通。這樣做有助於統一整個軍團的思想和步調，使鬆散的獵群緊密連結。

而現在就是一場標準的軍團會議。

所有連級以上的軍官都要出席。

「我們贏了。」

青山·可汗站在講台上麵，雙手杵著桌麵，麵向麵前整齊端坐著的各個戰團的星際戰士軍官，開門見山簡明扼要地說道：

「我們征服了一顆戰鬥月亮。」

在場的阿斯塔特軍官們呼吸起伏目光灼灼。儘管戰鬥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結束，儘管他們很早就已知道這個結果，但在聽到青山·可汗親口宣布這個消息以後，他們還是感到由衷的振奮和自豪——成功征服一顆獸人戰鬥月亮，一個難以置信的強大敵人被戰勝了。無需任何帝國機構的表彰和嘉獎，光是這個結果就足以令星際戰士感到滿足。

是征服，是占領。

不是通過某種滅星武器將之摧毀。

而是徹底占據奪取這顆異形衛星。

這兩種戰果是不一樣的。

「這些異形衛星在帝國境內肆虐了數個月甚至可能更久，他們橫行無忌摧枯拉朽毀滅所經過的一切世界，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它們，無論帝國海軍丶帝國衛隊還是彆的什麽軍事力量……但是事實證明，它們可以被打敗，它們可以被殺死，它們並非不可戰勝！」

傅青海緩緩環視眾人說道。

「事實證明。」

傅青海加重語氣鏗鏘有力地說道：

「我們，可以戰勝它們！」

「我們」這個詞咬字尤其重。

在場星際戰士軍官目光嚴肅注視著他。

他們都聽明白了傅青海話語中的意思。

我們，一個阿斯塔特軍團。

哪怕沒有了數量龐大的凡人部隊可供驅策，哪怕沒有了群山壓頂的泰坦軍團從旁輔助，一旦阿斯塔特戰團重新組成阿斯塔特軍團，星際戰士依然還會一躍成為人類帝國最強大的那支軍事力量，這點毋庸置疑。

根據戰鬥月亮裡解救的人類奴隸的兵團番號和艦隊編號推斷，這顆戰鬥月亮抵達恩丁巢都世界之前，至少已經肆虐過了七到八個人類世界，這一路上真可謂是所向披靡無可阻擋，所到之處都被掠奪了個精光。

直至遇到第五軍團白色疤痕。

這顆月亮的行進才終於被止住了。

星際戰士始終還是人類帝國中流砥柱。

「但是這場戰爭還遠遠未結束。」

傅青海話鋒一轉沉聲說道：

「獸人擁有不止一顆戰鬥月亮，我們都很清楚這個事實，我們沒有辦法同時麵對幾顆戰鬥月亮，我們也很清楚這個事實……但是無論如何，一旦獸人逼近神聖泰拉，我們依然會向那裡馳援。就像一千多年以前，大汗率領第五軍團曆經無數凶險突破重重阻攔也要前往泰拉一樣，這就是白色疤痕的使命！」

身為星際戰士，援救首都泰拉似乎是理所當然責無旁貸的責任。但實際上，很多星際戰士從晉升到戰死，從來沒有踏上泰拉一步。蓋因人類帝國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星際戰士征戰一生可能都沒機會前往泰拉。他們中很多人對於神聖泰拉的印象，隻停留在高高在上的首都官僚和無休無止的征戰調令。

沒有什麽要為之犧牲奉獻的覺悟。

泰拉可沒有發布命令讓我們回去，我們重新組成軍團浩浩蕩蕩開向泰拉，這在高領主們眼中，究竟算是救援還是叛亂？

很多戰團長心裡都有這樣的顧慮。

但是這次傅青海的調子起得很高。

他把這次行動和一千多年前基因原體率領軍團突破重重險阻馳援泰拉類比，察合台·可汗都這樣做了，我們為何不做？

「我的情報百分之百準確。」

傅青海看著眾人繼續說道：

「獸人一定會向泰拉進發。」

情報來源當然就是原著小說情節。

「所以我們現在立即開拔？」

滿都拉圖·可汗沉聲問道。

「如果想以最快速度抵達泰拉，我們現在就要開始進行亞空間跳躍，然後通過冥府之門或者極樂之門直接進入太陽係內部。」

寶術立格撫須分析說道。

「不。」

傅青海出人意料地搖頭道：

「我們要去泰拉，但不是以最快速度。」

傅青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眼裡閃爍著一種晦澀莫名的光芒。

「我們慢慢地去。」

軍團長最終下達了一個古怪指令。

…………

恩丁巢都世界，阿瑞梭莎巢都。

一艘雷鷹炮艇和兩艘烈焰猛禽炮艇撞碎天空中的厚重鉛灰陰雲，呈品字型快速降落在了總督府麵前的停機坪上，雷鷹炮艇被兩艘張牙舞爪的烈焰猛禽炮艇夾在中間。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景象，雷鷹炮艇自身就擁有著不俗的火力和防護，通常並不需要其他武裝炮艇護航，且還是由兩艘烈焰猛禽炮艇進行護送，這個場麵十分罕見。

「嗤——嘭！」

炮艇前艙打開砸落在地，一身黑金盔甲的光頭星際戰士領著十個手持巨型長戟身穿巨型動力裝甲的星際戰士「咚咚咚咚」快步走下舷梯。領頭戰士金屬下巴閃著反光。

行星總督府的大門向外打開，一群仆人捧著厚厚一卷猩紅絲絨地毯走了出來，他們紛紛匍匐在地虔誠高呼「帝皇萬歲」，然後作勢要將地毯鋪在星際戰士前進的道路上。

卻沒想到星際戰士壓根沒有理會他們，徑直穿過這群奴仆快步走進總督府邸，仿佛腳邊這些趴在地上的人都不存在一樣。

總督府內，一個渾身裹滿皮草綴著珠寶的高大肥胖男人在幾名女仆的攙扶下張開雙臂迎了過來，臉上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感謝帝皇，讚美帝皇，祂派來了祂的戰鬥天使，讓我們從綠皮異形的災禍中得以幸存。這是無比偉大的一天，這是該被銘記的一天，各位長官，我宣布將今天定為恩丁的勝利紀念日和神聖狂歡節，我們……呃。」

喬士達抬手製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第一連長腳步根本沒有停頓一下，哪怕站在他麵前的是一顆星球的絕對主宰。就在行星總督錯愕的目光中，喬士達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推到一邊，目光依舊盯著前方，腳步不停嘴裡同時說著誠意欠奉的話：

「抱歉，總督大人，你的謝意我們已經收到，但是我們暫時沒有時間聆聽你的勝利慶祝計劃，我們現在需要搜查你的府邸。」

說著喬士達舉起了手持式鳥卜儀。

看著屏幕中間那個閃爍著的紅點。

「就在這座建築下麵。」

旁邊一名鐵浮屠終結者提示說道。

喬士達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

獸人入侵事件剛剛發生不久，此時的行星總督府邸依然被武裝得如同一座堡壘，家族私兵丶巢都法警和行星防禦部隊士兵都聚集在這裡，但是沒有任何士兵敢於阻擋這隊星際戰士，他們就在眾多士兵的集中注目下走向通往府邸最深處的那台貨運直梯。

兩名鐵浮屠終結者轉身留在電梯入口警戒，剩下的鐵浮屠終結者則跟隨著喬士達乘坐電梯一路向下。在古老鉸鏈快速轉動的轟隆聲和電梯轎廂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中，眾多星際戰士沉默不語，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壓抑，喬士達目光緊緊盯著手中的鳥卜儀。

距離目標地點已經越來越近。

「轟隆……嘎吱哢嚓！」

電梯重重落地然後打開廂門。

星際戰士魚貫而出，沿著可攜式鳥卜儀所指示的方向在古老而陳舊的管道和機械中穿行。周圍的機器上遍布灰塵鏽斑，似乎有著上百年的曆史，或許更久。喬士達不知道為何行星總督府邸下方會有這麽一個地方，他也並不關心這座巢都藏著什麽秘密。

喬士達忽然放慢了腳步。

他的鼻子抽動用力嗅了一下。

空氣之中有淡淡的血的味道。

很淡很淡，但還是被他聞到了。

這或許不是個好消息。

「加快速度！」

喬士達抽出了動力劍低喝道。

「咚咚咚咚！」

密集而沉重的腳步震落簌簌灰塵。

頭頂亮起一盞接一盞的昏黃色的應急照明燈光，低矮金屬通道頂部落下來的灰塵就像昏暗光線中的根根氣柱。喬士達低頭看了一眼鳥卜儀，又掃了眼周圍那些金屬箱子還有大型機械。箱子上的字符圖標讓他感到一絲異樣的熟悉——這是一些彈藥補給箱子，但是編號形式和現在的帝國軍隊截然不同……

更像是大遠征時期所采取的方式。

大遠征。

多麽久遠而又熟悉的名詞。

多麽刻骨而又刺痛的記憶。

喬士達晃了晃腦袋，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從爆炸丶火光與鮮血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周圍所有的物品設施都充斥著漫長時間沉澱下來的古老痕跡——但是這種地方不應該有新鮮的血腥味！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