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雲澈跟隨著藍雪若來到了蒼風皇宮。
這輩子第一次進皇宮,雲澈多少有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皇宮的建築自然都極為大氣奢華,四處都閃耀著金黃色琉璃瓦在陽光下的華貴光芒,直看到雲澈眼花繚亂。
藍雪若依舊一身簡裝,她在外不會被人認出身份,但皇宮之內,又有誰不熟悉這個唯一的皇室公主。他們所到之處,各式的侍衛宮女絡繹不絕,見到藍雪若,都會匆匆下拜,恭敬的喊“蒼月公主”,雲澈就跟隨在藍雪若的身邊,也並沒有易容或刻意的裝扮什麼。太子和三皇子在宮內的眼線自然極多,他跟隨藍雪若進宮的事,一定會很快被太子和三皇子知道,不過雲澈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相反,如果他易容打扮,傳出的消息就是蒼月公主帶了一個陌生人進宮麵見皇上,而太子和三皇子又查不到這個人的話,對藍雪若反而可能是個麻煩。
皇宮很大,藍雪若一邊行走,一邊為雲澈介紹著皇宮的重要建築。不知不覺間,他們已來到了一座氣勢輝煌的宮殿之前。
“這裡,就是我父皇的寢宮了。”藍雪若開口道,神色間微微有些緊張。她就如第一次帶自己的心上人給父母看的普通少女一樣,緊張會得不到父母的認可。
通往宮殿的通道兩側分彆有一大片池塘,池中的荷花開得正好,清波蕩漾,綠柳拂水,荷葉微曳,荷花迎風,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香味。
“嗯,我們進去吧。”相比藍雪若,雲澈反倒是非常平靜。
藍雪若在前,帶著雲澈走向了這座帝皇的寢宮。剛踏進門口,便看到一個全身灰袍,長須垂胸的老者迎麵走來。這個老者雖麵顯老態,那頭發和胡須卻是漆黑,顯然極擅養生之道,隔著很遠,雲澈便聞到了淡淡的藥香味。
老者的身後跟著兩個隨從,雖然隻是隨從,那眼眸深處隱約可見傲慢之態——即使這是在皇宮之中。
看到這個老者,藍雪若腳步一頓,然後匆匆迎了上去,微微一禮,禮貌的道:“古大師,你來了。我父皇的病情怎麼樣了?”
藍雪若的舉動讓雲澈一陣詫異。從這個老者的穿著來看,顯然不是皇室之人,但藍雪若堂堂公主身份,居然主動上前打招呼問好,還順帶一個簡單的行禮……在藍雪若喊出“古大師”三個字時,雲澈眉頭一動,頓時想到了一個人。
“原來是公主殿下。”老者笑嗬嗬的還禮,麵態很是慈和:“今晨得皇上傳召,所以特來看看。昨夜夜風微涼,皇上受了點風寒,已經不礙事了。至於皇上的命脈一事……唉,請恕老夫無能,始終找不到解決之道。”
“古大師請千萬不要這麼說,命脈勞損,世間根本沒有醫治之法。這些年父皇若不是得古大師關照,恐怕……總之,古大師千萬不要自責。蒼月再次謝過古大師恩情。”藍雪若麵帶感激的道。
“蒼月公主這麼說,實在是折煞老夫了。請殿下放心,老夫一定會竭儘所能,保住吾皇龍體……現在皇上即將安歇,殿下若要去看望皇上,就快些進去吧,老夫告辭。”
“古大師走好。”
老者提著藥箱,帶著隨從緩步而去。藍雪若一直目送他們離開,足見對這個老者很是尊重。一直等老者走遠,藍雪若才轉過目光,向雲澈解釋道:“他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古大師,這幾年,我父皇的病都是他在醫治,也還好有古大師,我父皇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
“他的醫術很強?”雲澈手托下巴,隨口問道。
“古秋鴻大師今年已經一百六十歲,有著‘醫聖’之稱,醫術之高冠絕蒼風帝國,無人可及,是公認的蒼風第一神醫。而且,古大師不但醫術高絕,還懂得通玄之術,能為玄者後天通透葵水、子闕、心門三玄關,能得古大師通玄,幾乎是所有蒼風玄者的夢想。就連四大宗門,也因此而一直將古大師奉為上賓,恭恭敬敬,每年都會請求古大師為宗門之中的核心弟子通玄。所以,古大師在蒼風皇城的名望極其之高,有求於他,欠他性命、欠他人情的人數都數不過來,所以,也從來沒有人敢得罪古大師,否則,會有數不清的人主動為古大師出頭……包括天劍山莊、冰雲仙宮、蕭宗、焚天門這四大宗門。”
藍雪若說這些話時,滿臉的景仰之態,顯然對這個古大師敬重中還多少有些崇拜。
“醫聖?”雲澈的嘴角咧了咧,顯出一個微小的不屑弧度……醫聖,是他師傅的稱號。而在他的心裡,師傅既是醫聖,這世間便無人再配醫聖之名!
“這個古大師的品行如何?”雲澈意有所指的問道。
藍雪若道:“古大師不但醫術高絕,而且麵善心慈,從不因自己是第一神醫而傲慢,醫治病人也從不問尊卑,救治一些窮苦人家時還經常分文不取。所以古大師在蒼風皇室的口碑極其之好,人人仰慕稱讚。不過,據說他的脾氣有時候會有些倔,一些得罪他,或他因某些原因看不順眼的病人,縱然給予萬金,他也絕不救治。”
“哦,是麼……”雲澈點了點頭,“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你父皇。”
論起觀人之能,十個藍雪若也比不上雲澈。在雲澈見到古秋鴻的第一眼時,就直接斷定……這老頭,絕對不是什麼好鳥!
沒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僅僅是一種感覺,一種在麵臨無數人追殺,見識了無數種醜惡,經曆無數次生死邊緣之後培養起來的感覺。
進入寢宮,皇上身邊的中年太監立即進內稟報。
“自從三年前父皇忽然暴病後,大部分的時間就在這寢宮之中,很少外出。因為父皇的身體實在太弱,受不得一點風寒,即使患上一點小病,都有可能引發性命之危。”藍雪若神色黯然的道:“父皇這種狀況,已經不能操持國事,但我大皇兄和三皇兄引狼入室,之後不但對父皇不敬,還偶爾說出逼迫之言,讓父皇根本不可能傳位給他們,隻能用自己的命一天天拖著……”
“放心。”雲澈輕輕的捏了捏藍雪若的手,安慰道:“我說過,無論是什麼病,隻要是病,我就一定有辦法治好。”
這句話並不是雲澈的妄言,他是醫聖傳人,絕不會允許自己辱沒了師傅之名!
“我相信你。”藍雪若柔柔的回答。
“公主殿下,還有這位小兄弟,皇上已在裡麵等著你們,請進吧。”中年太監在門口彎著腰,恭恭敬敬的道。
進入帝皇寢房,雲澈一眼就看到了正倚坐在龍榻上的老者。藍雪若今年剛滿十九歲,太子八日後才是三十三歲,照常理來說,皇帝的年齡應該隻有五六十歲,再加上皇宮之內養尊處優,靈藥靈果無數,帝王在這個年紀上應該不顯老態,但床榻上的人卻是麵色乾枯蠟黃,頭發花白,目光渾濁無神,就像是一個八十多歲的遲暮老人。
雲澈的眉頭猛的一挑,這是……
“父皇!”看到蒼萬壑那麼差的臉色,藍雪若心裡一痛,連忙衝到床前,擔心道:“適才在寢宮門口遇到古大師,他說你昨夜又染了風寒……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嗬嗬,”蒼萬壑慈愛的看著藍雪若,如今,也隻有在這個女兒的身上,他才能找到自己身為父親的那種溫暖,“已經不礙事了。怕你又過度擔心,所以沒敢告訴你。月兒,你帶來的這個人,不給朕介紹一下嗎?”
雲澈向前一步,拱手道:“蒼風玄府內府弟子雲澈,拜見皇上。”
“哦?你就是雲澈?”蒼萬壑麵露訝色,隨之微笑了起來:“朕雖然久居寢宮,但也聽聞蒼風玄府出了一個絕才驚豔的少年,狹小年紀便跨越七級戰勝內府弟子,還成功駕馭了數百年都無法能駕馭的霸王巨劍,實在是讓人驚歎啊。”
雲澈微微一笑,謙遜道:“皇上謬讚了。在下隻是一普通的玄府弟子,當不得皇上如此誇讚。”
雲澈的話讓藍雪若忍不住“撲哧”一笑:“雲師弟,你平時都是盛氣淩人,在哪裡都是傲氣衝衝的樣子,怎麼今天在我父皇麵前忽然變得這麼謙虛了。”
如果說剛才蒼萬壑聽了雲澈的名字,心裡對他隻有少許的欣賞的話,那麼藍雪若這些話一出,蒼萬壑看向雲澈的眼神瞬間變了,他對自己的女兒自然是無比了解,自己的女兒如此自然隨意的調笑一個少年男子,他完全是第一次見到。
身為蒼風帝皇,他的眼神何其毒辣,藍雪若說話時,從她看向雲澈的眼神裡,蒼萬壑更是看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東西……
蒼萬壑神色不變,慈和的道:“月兒,你的這位‘雲師弟’,應該就是你用兩年時間找到的那個人吧?”
昨夜完全吐露心聲,打開心結,藍雪若也已根本不需要在雲澈麵前避諱蒼風排位戰的事,她坦然的點頭回答:“是。雲師弟的天賦如何,父皇已經聽說了,相信再過三年,雲師弟可以達到一個很高的高度,一定有衝入前一百名的可能……不過,今天我帶雲師弟來,並不單單是介紹給父皇認識,其實雲師弟不但玄力天賦很高,而且還懂得醫術,還經常自稱神醫呢。”
“哦?”蒼萬壑的臉上再度多了幾分興趣:“你還懂醫術?莫非,你是準備給朕看病?”
“我會竭儘所能嘗試一下。”雲澈稍顯保守的回答道……他從一進門,就在觀察蒼萬壑的臉色,逐漸開始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嗬嗬,好。”
連古秋鴻都束手無策,蒼風帝國也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可醫,更何況一個才十七歲的少年。但蒼萬壑卻並沒有拒絕,溫和的道:“難得你有這份心,你又是月兒帶來的人,朕自然沒理由拒絕。隻不過,朕有必要先告知你,按照古大師所言,朕身上的並非是病,而是常年積勞導致命脈永久性損傷,所以,若是不知該如何下手,也不必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