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天道之力在身,雲澈的氣勢頓時被洛長生完全壓過。
洛長生全身是血,卻幾乎感覺不到疼痛,無論他的軀體還是心魂,充斥的唯有沸騰到極致的屈辱與怨恨。他一聲暴吼,身上綠光一閃,周身卷起一個巨大的風旋,然後快速集中於右臂之上,直轟雲澈心口。
這是毫無保留和餘地,直欲將雲澈置入死地的一擊!
雲澈麵無表情,“轟天”瞬開,陡然暴走的玄氣將洛長生的氣勢完全壓過,手掌如閃電般直直抓出。
砰!!
一聲巨響,兩人周圍氣浪爆開,空間戰栗。
洛長生身勢停滯,全身僵直。凝滿他極限力量的右拳被雲澈生生的抓在手中,他的力量如轟在了堅不可摧的擎天之石上,震蕩的他全身麻木,而雲澈卻幾乎是動也不動。
“你……”洛長生瞳孔瑟縮,如墜深淵。他的手掌如被箍在玄鋼之中,任憑他全身玄力湧動,都無法掙紮。
“力量不錯,”雲澈斜眼看著他:“居然讓我的手感覺到了那麼一點疼痛,嗬……值得嘉獎。”
這話很是耳熟,分明是先前洛長生徒手擋下劫天劍時的嘲諷之語。聲音落下,雲澈的手掌輕輕一收。
哢嚓!!
碎骨的聲音清晰到近乎震耳,洛長生的右手指骨瞬間全部崩裂,他一聲嘶叫,右膝重重的跪了下去,全身在痛苦中瘋狂戰栗。
哢!!
雲澈目光冷漠,手掌再收,本就斷裂的指骨頓時化作更徹底的碎末,連同他的小臂也被無情震裂,洛長生全身一栗,臉色從煞白變得青紫,竭力湧動的力量拚命湧向已無知覺的右臂。
“砰”的一聲重響,洛長生遠遠倒飛出去,也終於擺脫了雲澈的鉗製。但右臂傳來的劇痛,讓他全身在顫抖中暴汗如雨,本是俊美無暇的麵孔扭曲的如惡鬼一般。
“就憑這點力量,也要讓我生不如死?”雲澈鄙夷冷笑,常態之下,他神靈境的氣息自然被洛長生神王境的氣息全麵壓製,但轟天狀態,他卻是完完全全反壓洛長生,縱然不依仗那短暫存在的天道之力,洛長生也已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的威脅。
“不……不可能……”洛長生全身都在不受控製的瑟縮,看向雲澈的目光充滿著更深的驚恐:“你明明才剛渡過雷劫,你明明隻是神靈境……不可能……”
雲澈低笑一聲,向洛長生緩緩伸手,卻連劫天劍都懶得取出:“你不是要讓我生不如死麼?來,把你所有的手段儘管使出來,比如你那什麼會讓自己短命的焚心雷,都儘管用出來,讓我好好見識大名鼎鼎的長生公子,神界曆史上最年輕的神王到底有多少能耐!”
字字都是毫不留情的譏諷,字字都在刺激著洛長生幾欲崩潰的靈魂。
在竭力壓製著洛孤邪傷勢的洛上塵在這時回首,大吼道:“長生,不要再和他打了!他和之前已完全不同,你贏不了他的!”
被逼迫到如此地步,滿心皆恨,滿心皆辱的洛長生又豈會甘心投降,他狠吸一口氣,大吼一聲,左手閃耀起奇異雷光,然後決絕的轟向自己的心口。
赫然是不惜折損壽元來增幅玄力的焚心雷!
但就在這時,雲澈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嘲諷的冷光。
轟————
雲澈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如鬼魅一般瞬身至了洛長生的身前,一團金色炎光在他胸口狠狠炸開。
爆裂的炎光之下,洛長生陡噴一道血箭,遠遠橫飛出去,砸落在地之時,身上先前被雷索切裂的傷口也全部崩裂,周身血霧彌漫。
洛長生癱跪在地,臉色慘白,全身崩血,手中以精血凝聚的焚心雷也完全潰散。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雲澈不緊不慢的走近他,慢條斯理的道:“不過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害怕你的焚心雷,而是要你明白一件事。”
雲澈的右手下指,冷冷的道:“洛長生,現在的你在我麵前,不過就是個任我擺布的可憐玩物,我想讓你用什麼力量,你就可以用什麼力量,我若不想,你就永遠彆想用出來,懂了嗎?”
“或者,你也可以馬上在我麵前認輸投降,畢竟,當個喪敗之犬雖然難看,但好歹能少斥不少苦頭啊,你說是不?”
洛長生口中猛地再噴一大口猩血,全身發抖不止。
他先前嘲諷、輕蔑、羞辱雲澈的言語,被雲澈原封不動的甩回了他的臉上,雖然是同樣的手段,同樣的言語,但對洛長生,無疑是數倍,甚至十數倍的折辱!
“呃……”洛長生胸腔中似竄入了一隻發狂的野獸,起伏劇烈到幾乎要爆開。他的目光一片混亂,終於在某一個時刻,他的雙目完全失去了焦距,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全身傷口崩裂,整個人像是一頭徹底絕望的野獸,向雲澈嘶叫著撲去。
若是今日之前,他此時的樣子,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他竟會是洛長生……會是東域四神子之首的長生公子。
辱人在先,被十倍反辱,神王之力,卻轉眼被完全踩踏,他最驕傲的師父為護他不惜不顧神主尊嚴,卻被一擊反傷……他的身體,他的力量,他的驕傲,他的光環,他所有的自尊……都被雲澈踩入了腳底,踩入了深淵。
他終於崩潰。
撲來的洛長生完全就是一頭欲噬人的野獸,連玄氣都是無比混亂不堪。這樣的洛長生,已根本不配做雲澈的對手。
比誅命更可怕的,無疑是誅心。
雲澈直接彆過頭去,都不再多看洛長生一眼,手臂一揮,手中忽然雷電嘶鳴,湛紫色的雷光驟閃而去,罩向洛長生。
“雷!?”雲澈手中的紫光,讓無數玄者雙目圓瞪。
一聲嘶鳴,洛長生已被幾十道雷光纏繞,重重的甩落在地。
雲澈飛身而起,又驟墜而下,右腳狠狠踩落在洛長生的左臂之上。
嚓!!!
“哇啊啊啊啊啊啊!!”
碎裂聲幾乎比嘶鳴的雷電還要刺耳,洛長生的左臂所有骨頭在瞬間被轟碎成細碎的粉末,伴隨著一聲仿佛來自黃泉煉獄的絕望慘叫。
“長……長生!”洛上塵全身劇震,目眥儘裂。
“雷……雲澈居然還能使用雷霆之力。”宙天神帝道:“冰、火、雷……原本他竟和洛長生一樣,兼修三種元素玄力!”
“那不是普通的雷。”龍皇低語:“你難道沒有發現,他所用的雷電……是劫雷的氣息。”
“什麼?”宙天神帝一愕,目光緊凝,隨之臉上陡現驚容:“這……”
“他或許是在雷劫之中,領悟了些許天道劫雷的法則。”龍皇徐徐的道:“玄力所限,他應該隻能使用最低等的紫色劫雷。而若是……他將天道劫雷的法則完全通徹,玄力亦到了足夠層麵,或許,可以釋放出……白色的劫雷。”
“……”宙天神帝久久無言。
將凝聚所有神主之力的屏障給震碎的白色劫雷……
將洛孤邪一瞬重創的白色劫雷……
若真有那麼一天,普天之下,還有誰是雲澈的對手!?
等等……
天道劫雷……那可是天道法則啊!
怎麼可能是人類所能領悟,怎麼可能是人類所能通徹!?
雲澈的右腳踩在洛長生碎裂的手臂上,但目光卻是看向蒼白的遠方,沒有向洛長生在痛苦中慘白扭曲的臉瞥去一眼,他冷冷的道:“洛長生,我們本來不過是對手,你卻非要給逼成敵人。嗬,沒錯,你是聖宇界王之子,洛孤邪之徒,你不需要怕任何人,從來都隻會有人怕你,想惹誰想踩誰全憑心情,但可惜,我偏偏是個不怕事的人!”
“我這人一旦被惹惱,要原諒他可要不短的時間。所以,以後有我出現的地方,管你什麼長生公子短命公子,最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
雲澈一腳抬起,狠狠踏在洛長生的頭顱之上。
砰!!
屏障在劇震中下陷,洛長生整個腦袋被生生踩入屏障之中。
洛長生全身痙攣,四肢一陣抽搐,然後完全軟下,再無動靜。
幾乎在同一時間,祛穢尊者震耳的吼聲響起:“洛長生昏迷!此戰,雲澈勝!!”
祛穢尊者聲音落下,封神台一片喧然,卻是無人歡呼。
到了此時此刻,人們幾乎都快要遺忘,這不是單純的雲澈和洛長生之爭,而是封神之戰最後的問鼎之戰。
雲澈一腳飛起,將洛長生遙遙踢向了聖宇界所在的方向,然後轉身道:“如此,我算是這屆玄神大會的第一位了吧?”
“當然!”祛穢尊者緩緩點頭:“不隻是這一屆,縱觀我東神域每一屆玄神大會,你都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這評價高到極點的一句話,祛穢尊者卻是說得斬釘截鐵。
另一邊,洛上塵已是飛身而起,將昏死的洛長生接在了手中。
這場玄神大會,本該是洛長生傲視東神域年輕一輩的戰場。在封神之戰前,他是所有人認定的封神第一,無人可真正與之爭鋒。
但,他敗給了雲澈。
為了挽回敗局和尊嚴,他解除禁製,成就神王,震撼東神域,這次,再無人相信他會敗,一丁點可能都不會有……
但他又敗了……
不但敗了,還毀了。
玄道之力上慘敗,他至今為止的所有聲望、顏麵、尊嚴,也都被完全踏碎。
洛上塵長吸一口氣,全身繃緊,心中第一次對一個小輩生出濃烈的殺機……他沒有去看雲澈一眼,因為他怕自己的殺機會當場失控。
雖然,他心底很清楚,洛長生本來就隻是敗,而且敗給召來九重雷劫的怪物絕不丟人……但他之所以被“毀”,主因完全在他自己,但他身為洛長生的父親,身為聖宇界王,又豈會不恨雲澈。
抱起洛長生,帶起重傷昏迷的洛孤邪,洛上塵目光呈現著前所未有的昏暗……而這一切,居然隻是一個出身下界,師承中位星界的小輩帶來。
他在悲哀中真正意識到,自己或許真如洛孤邪所言,從未真正了解過自己最驕傲的兒子。他一直看到的、了解的,都隻是洛長生想讓他看到,想讓他了解到的洛長生。
祛穢尊者卻在這時忽然回身,冷眸怒視洛上塵:“聖宇界王,洛孤邪身為已達玄道至境的強者,居然當眾對一個小輩下毒手。不但手段卑劣,儘失玄道廉恥,還藐視我宙天界與玄神大會,此事,你聖宇界是否該給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