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6章 永暗絕望(1 / 1)

三閻祖如中邪魔,欲將閻魔界易主。閻天梟決意逆祖抗爭之時,或許做夢都不會想到,第一個倒戈的,居然會是自己最重視,還擇為“閻魔太子”的兒子。

“太子,你……你瘋了嗎!”第九閻魔閻屠厲吼道。

閻天梟飛身而起,來到閻舞身側,神帝之力湧動,快速壓覆著她的傷勢,這才緩緩轉首,眼中卻不是憤怒,而是深隱的失望與哀色,口中亦未作聲。

閻舞緩緩起身,臉色泛白,全身發抖,她抹去嘴角的血痕,美眸中如有火焰在爆燃。

“閻……劫!”

這是第一次,她直呼兄長之名:“你這個……牲畜!”

閻劫臉色快速變化,沉聲喝道:“祖宗之命當為天命!若無老祖,何來閻魔!若無老祖,何來我們這些子孫後代。逆祖犯上,才是牲畜!”

如果說出手之後,閻劫還滿心驚亂,這番話吼出之時,他反而變得無比冷靜……簡直是生平從未有過的冷靜。

他甚至忽然有些覺得,這或許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大膽,最狠絕,最明智的選擇!

大丈夫欲成大事,豈可瞻前顧後,心慈手軟!機會到來,他當為自己狠一次!

“逆……子!”閻天梟輕吟出聲,然後悠長一歎。

他明白閻劫為何如此。

閻劫得閻魔傳承,自身天賦又極為傲人,毫無爭議的被擇為太子,光環耀世,未來將順理成章的繼位神帝。

但,閻舞出生、長成……幼年便得閻魔傳承,之後更以三千歲之齡成就十級神主,光環遠遠的蓋過了他。

這無疑會讓身為太子的閻劫惶恐難安。

而在閻天梟看來,這對閻劫而言既是重壓,亦是動力和考驗。

若他能在來自閻舞的壓力下砥節勵行,必將成為更優秀的閻魔太子。

因而,閻天梟這些年來一直刻意在閻劫麵前表現出對閻舞的讚賞偏愛,甚至……有意傳出可能廢太子,立閻舞為太女的傳聞。

近些年來,根據閻劫的表現,他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高估了閻劫的誌向和承受能力,但依舊抱有著很大的期望。

但……

卻在今日,落得這般結果,何其悲哀。

“很好,非常好。”雲澈讚許間,雙眸眯成兩抹森然的縫隙:“不愧是閻魔太子。”

閻劫迅速俯身道:“謝雲帝誇讚。身為子孫,遵從祖宗之意為正道天倫!而雲帝為魔帝在世,是天道對北域的無上恩賜,輔佐雲帝,亦是順應天道!”

說完,他身影側過,麵對閻天梟以及一眾閻魔族人道:“父王,還有各位兄弟同族,老祖之意不可逆,天道之意更不可逆!莫要再執迷不悟!”

他的神態、言語,比之剛才再次剛硬了數分。

這些年,他一直被死死的壓在閻舞的光環下,明明是欽定的閻魔太子,但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各方麵都遠不如閻舞……連他自己,麵對閻舞時,都會萌生深深的自慚感。

但現在,擺脫這一切的機會來了!

強大無敵的三閻祖投向了雲澈,閻魔渡冥鼎也落入雲澈手中。

而雲澈的背後,還有劫魂界,以及剛剛拿下的焚月界。

雖然他同樣完全想不明白三閻祖為何如此。但,隻要稍加權衡,一方是三閻祖、閻魔渡冥鼎、劫魂界、焚月界,一方是失了守護神和傳承命脈的閻魔界……

優劣高下立判!

在三閻祖一瞬壓下閻天梟,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強大後,閻劫最後的猶豫也完全湮滅。

第一個投誠,無疑會最得青睞。

他更是深知,最好的投誠方式,便是納足表忠心的投名狀!

於是他全力一掌轟向了最強閻魔……這一掌並不僅僅是為了納投名狀,亦包含著他囤積多年的憋怨與妒恨。

“吃裡扒外的狗東西!”閻天梟怒罵一聲,隨之卻是幽沉一歎:“本王自恃馭人無雙,卻是……被鷹啄瞎了眼。”

自歎聲中,他手中閻魔槍舉起,槍尖所向,卻不再是雲澈,而是閻劫。

“嗬,閻天梟,你這兒子,可要比你識時務多了。”雲澈諷刺道,隨之聲音忽沉:“廢了他。”

麵對閻天梟的怒目,來自父王的餘威依舊讓閻劫心弦繃緊,但眼神反而更加狠絕。

雲澈喊出“廢了他”三個字時,他以為是在命三閻祖對閻天梟出手,卻忽然間感覺到三股巨大從後方重壓而下。

他心中大駭,迅速運力反抗。但,三股黑暗之力竟龐大如擎天之嶽,他的閻魔之力尚未釋出,便被橫壓回玄脈之中,隨之,他的四肢,乃至全身都被死死壓覆,再無法動彈一分。

身為閻魔,閻劫神主境九級的力量不可謂不強大。

但,向他出手的人,可是三閻祖!

被三閻祖合力壓製,縱是閻天梟,都彆想輕易掙脫,何況他閻劫。

“雲帝,你……你這是何意!”閻劫咬牙掙紮,但周圍的空間仿佛徹底凝結,任憑他用儘全力,也無法動彈半根手指。

不僅是閻劫,閻魔眾人也全部怔住。

“嗬,”雲澈一聲冷笑,卻沒有看他一眼,淡淡說道:“宗族之難,你不奮命抗爭也就罷了。身為太子,卻第一個反叛,還重手傷自己的胞妹。”

“你這樣的狗東西,也配為我效命!?”

閻劫麵容扭曲,他剛要辯駁,忽然瞳孔放大,即將出口的言語化作驚恐的吼聲:“你……你要做什麼!”

雲澈單手抓起了閻魔渡冥鼎,玄氣湧動,一道黑氣從鼎體湧出,纏繞到了閻劫的身上,也讓他的驚恐在一瞬間放大了無數倍。

“住……住手……住手!”閻劫瞳孔擴張欲裂,臉色蒼白如紙。全身上下都在恐懼中瑟瑟發抖,他更加拚命的掙紮,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三閻祖的鉗製。

“雲帝……我是背棄父族向你投誠……我是第一個效忠於你的!你不能這麼對我……雲帝!雲帝……你不能這麼對我!”

“啊!!”

他的恐懼與哀求,在閻魔渡冥鼎黑芒釋放的那一刻化作絕望的慘叫聲。

黑芒之下,一縷黑暗氣浪如洪流一般從閻劫的身上快速湧出,歸於黑鼎之中。

這是傳承於閻劫之身的閻魔源力,如今,被處於雲澈駕馭下的閻魔渡冥鼎強行奪回。

“啊……啊啊啊!”閻劫持續的慘叫聲逐漸變得虛弱,但他的吼叫卻越來越淒厲:“雲澈……雲澈你不得好死……父王救我……救我……啊啊啊啊……”

沒有人回應他的慘叫哀嚎,無論雲澈、閻祖,還是閻魔的所有人。

閻祖在合力製住閻劫,雲澈在以閻魔渡冥鼎強行剝奪閻劫的閻魔之力,此刻,正是閻魔界出手的最好時機。

但閻天梟一動不動。

視線中是閻劫那痛苦扭曲的麵孔,耳邊是他淒慘絕望的叫聲,閻天梟心中沒有半分快意,唯有極深的痛楚和悲涼……那畢竟是他鐘愛了萬年,寄以最大期望的兒子。

與此同時,他心中亦深深湧起另一層震驚。

閻魔渡冥鼎的確可以強行收回閻魔傳承,但……要駕馭閻魔渡冥鼎,本身必須擁有閻魔血脈。

和所有神源、魔源之器一樣,閻魔渡冥鼎落入彆人手中,本該是無用的廢物。

但視線之中,雲澈卻分明在親手以閻魔渡冥鼎,剝奪著閻劫的閻魔傳承!

閻劫的叫聲越來越虛弱,到了最後已化做絕望的嗚咽。

黑暗浪潮漸止,隨著閻魔渡冥鼎的光芒儘斂,閻劫的閻魔之力已被完整剝奪。

這對一個閻魔而言,無疑是世上最殘忍的噩夢。

閻魔渡冥鼎的內部空間,多了一抹濃鬱的漆黑光團,如安靜燃燒的漆黑火焰。

閻劫的黑暗氣息已驟降至神君境,這是本屬他自己的力量。他雙目昏暗,麵若死灰,再沒有了叫喊和掙紮。

雲澈手一招,三閻祖頓時一推,將閻劫丟了下去,落在了閻天梟和閻舞身前。

“這貨,還是交給閻帝自己處理的好。”雲澈斜眸道:“我可不想沾手這種狗東西。”

閻劫如死狗般癱在那裡,沒有起身,也沒有叫喊求饒,他知道自己會得到怎樣的下場,求饒……不過空折自己最後的那點可憐尊嚴。

更悲哀的是,他癱地許久,都沒人靠近他。就連將他拿下拖走的人都沒有。

他的選擇錯了嗎?

或許沒有。

至少他並非完全衝動,而是思及了自己的立場和未來,還做了足夠的權衡。

隻是他並不知道,雲澈最恨的東西,便是背叛。

而以閻魔的立場,他臨危叛逃,還陰險重傷閻魔最核心的力量閻舞,同樣是不可原諒。

“夠狠。”閻天梟的目光隻在閻劫身上掃了一眼,便徹底移開:“不過也夠蠢!”

“哦?”雲澈斜了斜眉。

“哼!”閻天梟道:“這個世上,咬主最狠的,便是叛主的狗!如今局麵之下,這狗……你棄的太早了!”

就在十息之前,閻劫還是他最重視的兒子。如今,卻在他口中以“狗”言之。

“哈哈哈哈哈哈。”雲澈大笑,傲然俯視:“閻天梟,看來,你是完全沒有搞明白自己的處境。我若要掃平抗命者,又何許一條叛主的狗!”

他聲音落下,身上忽然暗光閃耀,黑發舞天,一股風暴在他身後卷起,直蔓蒼穹。

風暴之中,永暗骨海的入口,一道……十道……千道……萬道……無數的黑暗風暴如一條條衝天而起的伏淵之龍,嘯世怒吼,轉瞬間彌漫了永暗魔宮,乃至整個閻魔帝域的上空。

永暗蔽空,天地無光。

浩大閻魔帝域,每一個生靈,每一片土地,每一寸空間,都在一瞬間,被狠狠的覆於黑暗、死亡、絕望的重壓之下。

就如忽然降臨的滅世前兆。

“啊……啊……啊啊……”閻天梟腳下倒退,頭部高仰,雙瞳放大,上一瞬還帝威凜然的他,竟在太過巨大的驚懼之下駭然失色,喉嚨中不自覺的溢出源自魂底的驚恐呻吟。

“這……這……這這這……啊啊!”

各種驚懼,乃至絕望的叫喊聲響徹空間。

因為那鋪滿蒼穹的,絕對是一股……足以瞬間毀滅閻魔帝域,毀滅所有的力量!

熟悉的黑暗氣息,分明是來自永暗骨海的上古黑暗陰氣……竟在雲澈的手臂一揮下,如傾覆之海,席卷到了閻魔帝域!

這樣的力量之下,不要說閻魔眾生,就是三閻祖,都深感窒息,敬畏俯首。

“現在,懂了嗎?”雲澈手臂擎空,低眉而語,他的手掌隻要輕輕一放,那來自永暗骨海的磅礴巨力,足以將下方的一切全部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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