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三閻祖之力齊轟溟皇結界,那一刹那的轟鳴之音宛若萬界崩塌,星河斷裂,原本淺現的金色結界驟然炸開蔽日的金芒,在劇烈的外凸中蔓開萬千金痕,並伴隨著一陣撕空裂魂的悲鳴。
但馬上,一股巨大無比的反震力從溟皇結界反噬而至,將三閻祖狠狠震開,三閻祖全部悶哼一聲,遠遠而落,手臂一陣劇烈的酥麻。
而在他們落地之時,結界上的金芒已快速收束,隨之連刹那蔓延的金痕也消失無蹤。
“嘶~~”三閻祖口中同時發出一聲低吟,他們看著非但沒有崩碎,反而轉眼恢複如初的結界,目中閃動著些許的驚色和無比可怕的黑芒。
“哦?”雲澈似乎頗為意外,低聲道:“連我身邊的這三個老鬼都破不開,這龜殼倒是有點門道。”
千葉秉燭和千葉霧古神情毫無動蕩,這個結果在他們看來毫無意外。
三閻祖之力下,溟皇結界毫無無傷,但,南溟上下卻無一人嗤笑出聲,反而在同一個刹那現出了深深的驚容。
因為他們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三閻祖的爪下,溟皇結界竟出現了裂痕!
雖然短暫,且馬上恢複……但那是真切到不能再真切的裂痕!
三閻祖的可怕,他們早有耳聞,宙天界在有著六個守護者留守的情形下,被碾壓式覆滅,便是因為這三個老怪物的存在。強大的灰燼龍神,在他們的壓製下亦是毫無反抗之力。
但這些加起來,都不及方才的裂痕所帶來的衝擊,因為他們太清楚溟皇結界的強橫,在他們的認知之中,溟皇結界根本不可能被打出裂痕——哪怕曆屆南溟神帝!
溟皇結界被重擊的那一瞬間,每一個溟神都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轟穿,那細密的裂痕,也是蔓延在他們的肝膽之上。
南溟神帝的麵孔也出現了長達半息的僵硬,隨之迅速恢複傲然的淡笑:“雲澈,你儘管白費力氣,你身邊的這些老怪物的確了不起,但要破開溟皇結界,也不過是癡人說夢。”
他的內心遠沒有表麵那麼平靜,三閻祖方才那一擊在給溟皇結造成裂痕的同時,也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道揮之不去的裂痕,讓他萌生了一種可怕的念想……
這三個老怪物若是持續攻擊,說不定真的有強行破開的可能……一個時辰?甚至可能更短!
這樣的怪物,這樣的威脅……豈能留!
“嗬嗬嗬,”雲澈低眉冷笑:“區區一個龜殼,居然讓你得瑟成這般德行,你南溟神帝就這點能耐和出息?既然對這龜殼如此得意,你南溟神界不妨更名為龜殼界,如何呢?”
“哼,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囂張。”出聲的是南千秋,他絲毫沒有了先前謹慎和畏懼姿態,臉上一片從容以及數分難掩的期待,他語帶憐憫的道:“不過,想笑的話,就儘管笑吧,因為下了地獄,怕是就永遠笑不出來了。”
“王上。”北獄溟王忽然低聲道:“夜長夢多。”
顯然,三閻祖將溟皇結界打出裂痕的一幕,也讓他深深心驚。
南溟神帝金眸微眯,緩緩伸手,曲張的五指伸向雲澈所在的方位,仿佛已牢牢扼住了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雲澈,睜大你的眼睛,這可是本王這一生,送出了最大的大禮,好好享受這絕望的榮光吧!”
他的五指猛然收攏。
轟隆!
神壇中心,一道金芒忽然爆射而出,穿過結界,直貫蒼穹。而破空的金芒之中,一個龐大金影從分裂的神壇中心緩緩浮現。那些金芒,來自無數個堆疊連結,閃耀流轉的玄陣,而這些玄陣所籠的中心,一個漆黑的洞口指向了雲澈的所在,不過半丈,卻仿佛足以瞬間吞噬萬界諸星。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神壇在震動,南溟王城在震動,整個南溟神界都在震動……甚至,南溟之外,無儘星域開始了顫蕩,卷起著一個又一個災厄的宇宙風暴。
“呃!!”
“啊——”
“這……這是!?”
南域三帝駭然失色,雖已有不同程度的心理準備,但金芒破空之時,他們依舊如被重錘轟身,天槌震魂。
因為,覆於他們身魂的,是一股強大到超脫認知,超出當世界限,在劫天魔帝離開後,根本不該存世的威壓!
“溟……神……大……炮……”釋天神帝緊咬著牙,從牙縫中生生擠出了那戰栗而扭曲的字音。
那始終被他當成無稽之談的隱秘記載,居然在今日,在他的眼前化為現實!
“……”軒轅帝和紫微帝沒有出聲,因為他們已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溟神大炮,身為南域神帝,他們當然知道這個名字。但,他們所知道的溟神大炮,是上古時代,南溟一族的鎮族之器,在記載中,有著“一瞬弑神”之名,是神族諸器中,最為可怕與禁忌的那類存在。
而如此可怕的東西,怎麼可能留存到現世!
他們不知道,也不敢相信在眼前呈現的是那個遠古傳聞中的弑神之器,但,此刻覆身的威淩,哪怕隔著一層溟皇結界,依舊讓他們的身體和靈魂都在無比劇烈的發抖。
結界之中,風暴驟起,雲澈的黑衣、黑發被狠狠帶起,獵獵作響,三閻祖全部變了臉色,麵對那黑暗的洞口,本就醜惡的麵孔扭曲的比真正的煉獄惡鬼還要猙獰。
“唔!”古燭向後踉蹌一步,身體一陣搖晃,才重新站穩。
雖然古燭的元氣未完全恢複,但他畢竟是十級神主,竟被單純的靈壓逼退了一步,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如有無數個星辰生生壓覆在了身上,雲澈雖然傲立不動,但已無法呼吸,他緩緩抬手……而僅僅是抬手這個動作,便已是格外艱難。
“主人,這個東西……不太對勁!”閻一轉目,嘶啞著吼道。
“哈哈哈哈!”南溟神帝雙臂張開,放聲大笑:“雲澈,本王特意為你奉上的這份大禮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他亦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南溟禁忌之器的神威!他的身體在發抖,但他的靈魂卻在興奮,血液如沸騰一般翻滾著!
因為,這是屬於他南溟的力量。
“……”雲澈沒有說話,緩緩動了動手指,似乎在測試來自溟神大炮的威壓究竟可以將他壓製到什麼程度。
“南溟!”釋天神帝沉聲道:“你們居然一直藏著……這種東西!”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低吟道:“難怪……難怪龍皇經常拜訪東神域,卻從不踏足你南溟神界半步!”
南溟神帝沒有回應,他在享受著南溟大炮的神威帶給他的戰栗,更迫切的想要欣賞雲澈接下來的恐懼……以及死亡!
千葉秉燭和千葉霧古對視一眼,然後抬步向前,站在了雲澈和千葉影兒的前方。
千葉霧古道:“老朽本以為,冊封太子的儀式隻是倉促之下順手借之,原來竟大有其因。這為太子祭天而升的神壇,其下的高塔,便是這溟神大炮的能源所在吧。”
擎起神壇的高塔何其之巨,其中所暗蘊的能源,更是龐大到一個常人千生萬世都無法想象。
“沒錯。”南溟神帝傲然而笑,他腳步前抬,卻終究沒有落下,因為那來自溟神大炮的威壓,竟讓他不敢靠近,這種恐懼反而讓他更加的興奮,聲音亦開始愈加的張狂:“你們可知,這份大禮,本王是多麼的不舍!可惜啊可惜,相比於這份代價,本王卻不得不宰了這隻瘋狗!”
“論及心機與狠絕,你猶勝你的父親。”千葉秉燭道:“不過,你可曾想過,此處是南溟神界的核心,溟神大炮之下,你南溟將承受巨大的災難。”
“那有如何?”南千秋傲然冷目道:“浩大東神域,在雲澈魔爪下狼狽潰敗,醜陋不堪,整個神界如今都浸於北域魔人的恐懼之下,而我南溟今日誅殺魔主雲澈,這份功績,將為當世讚頌,後世銘記,縱南溟受損,亦是為天下而損!”
“嗬嗬,說得很好。”南溟神帝讚許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千葉霧古雙手抬起,低聲道:“神帝……”
輕輕一頓,他的音調再次輕了幾分:“影兒,溟神大炮斷不可能呈現遠古之威,憑我們與三閻祖之力,或許會有抗下的可能。若得一分生機,定要全力遁之,萬不可逞強。”
聲音落下,千葉秉燭與千古霧古的瞳孔之中已同時凝起暗沉的金芒……
那分明是準備強焚梵魂。
“退下!”千葉影兒冷冷出聲:“我再說一次,這裡輪不到你們自作主張。”
語氣冷絕,但她的目光卻隨之稍稍軟了那麼一分,終究還是傳音道:“他自有計較,你們退後。”
“……”輕微的訝異在他們眼底最深處晃過,短暫的遲疑,兩人終是從命。
“雲澈,這份大禮,你覺得如何呢?”南溟神帝看著雲澈,悠然說道。
“還算不錯。”雲澈微笑道:“總算沒有讓我太過失望。”
“失望?”南溟神帝一臉笑眯眯。
“這溟神大炮在現世的威力究竟如何,想必你南溟神帝也從未真正見識過吧?”雲澈依舊一臉微笑,任何人都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惶恐:“你就那麼確信,它能殺得死我嗎?”
南溟神帝笑意更深:“坦白說,本王倒還真沒有萬分的把握,畢竟你身邊的這幾條忠狗,可是遠遠超過了本王的預期。若他們全力用命護你,你或許真的有那麼些微的可能活下來。”
這番話,無人覺得訝異。
三大閻祖,兩大梵祖,還有古燭和千葉影兒,若他們當真全力護雲澈一人,誰也不敢保證他沒有在溟神大炮之下活下來的可能。
“但退萬步講,你就算真的能活下來,也不過殘命一條,又能走得出我南溟嗎?”
“再退萬步,你就算最終能活著離開這裡,沒有這些忠狗,你又拿什麼去鎮住東神域,拿什麼來抵禦我南神域和已被你徹底觸罪的龍神界呢?”
“隻是……”南溟神帝緩緩搖頭,一聲短歎:“可惜了本王的影兒。不過,相比於你如今為魔所汙,本王會讓記憶中的影兒亡於五年之前,雖香消玉殞,但依舊那般孤冷高傲,白玉無瑕。”
千葉影兒唇瓣輕抿,一個為不可察的動作,卻勾勒讓人失魂的風情,她向前半步,輕偎於雲澈之側,淡淡說道:“我千葉影兒寧願做惡魔的玩物,也不願被你南溟多看一眼,畢竟你在我的眼中,始終都隻是一條搖尾求睞的玩具犬而已。被你記著,都讓人有些犯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