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你怎麼在這裡?!”和公公的聲音忽然在雲霓身後響起。
雲霓收斂了眼底冰冷怨毒的光,轉臉的瞬間又是那目光清朗的樣子:“外頭雪大了,我折回來給千歲爺送傘,隻是猶豫著不敢進去。”
和公公瞥見雲霓手上的傘,原本眼底的狐疑消失了。
他看了眼密道的那扇出口門,有些無奈地歎氣:“好了,你把傘給咱家吧,督主可不喜歡彆人不聽他的命令。”
主子爺既已經打發了雲霓離開,就表示不希望在他和明蘭若呆一塊的時候,她再出現。
雲霓原本清朗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黯淡,她自嘲地笑了笑:“雲霓知道的。”
看著雲霓低落的樣子,和公公瞥了眼密道門。
他不忍心地壓低聲音勸:“咱們東廠和錦衣衛人人都知道,這幾年,你是千歲爺身邊唯一的女人,陪他出生入死,千歲爺定知道你的好。”
雲霓歎了一口氣:“雲霓並不想跟悼王妃爭什麼,從一開始,雲霓就知道悼王妃不但美貌,更是千歲爺的白月光。”
“那明家大小姐,怎麼說都算是千歲爺的外甥女,何況她還有彆人的孩子,千歲爺再怎麼樣也不會逆倫。”和公公低聲勸解。
雖然這話吧,他自己說出來,都有點沒什麼信心。
雲霓彎了麵紗後的眸子,淡淡道:“沒關係,我隻想陪伴在千歲爺身邊,看他長命百歲,不被奸人所害,誰若想害千歲爺,雲霓必定教她生不如死。”
和公公不太明白雲霓說這話時,為何表情裡帶著一股子戾氣,他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因為下一刻雲霓,又爽利一笑把手裡的的傘遞給了和公公:“公公替雲霓拿給千歲爺吧。雲霓回去煮些餛飩,千歲爺晚膳沒用呢。”
“好,去吧,千歲爺最喜歡你的手藝。”和公公點點頭,鼓勵地道。
“是。”雲霓笑了笑,轉身從暗道離開。
和公公目送她的背影,暗自搖頭,雲霓實在是赤誠之人。
房內,蒼喬細致地替明蘭若將衣服整理好,又取了湯婆子放進她的被子裡,過了一會,才將她抱進回被子裡。
蠶絲被很暖,明蘭若抬起水眸看著他:“能得九千歲伺候,我應該感到榮幸吧。”
他這樣周到而仔細,甚至超過當初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
蒼喬卻淡漠地道:“沒什麼榮幸的,我這一輩子伺候的人不少。”
明蘭若一愣,忽然想起來,是的,蒼喬幼年就在宮裡當黃門小太監了,當太監哪有不伺候人的。
他並不是生來就是權傾朝野的九千歲。
這一路能爬上高位,不知經曆了多少非人的艱辛。
“做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本座,同情本座?”蒼喬伸手替她把被子掖好,動作輕柔。
他彎起猩紅的唇,笑得愉悅:“那些本座伺候過的人,多半都上西天了。”
明蘭若唇角抽搐:“……”
真是,大可不必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讓人悚然的話。
畢竟他現在可是“伺候”著她。
“好了,睡吧,本座不會隨便送你上西天的。”似乎是她那副無言以對的樣子取悅了他,蒼喬心情很好地起身。
明蘭若皮笑肉不笑:“那我謝謝您嘞,以後送我上西天,也要認認真真對吧。”
說完,她閉上眼:“我要睡著了,您自便,好走不送!”
瞧著床上的人兒似打定主意不搭理自己,蒼喬低笑一聲,轉身進了密道。
和公公一見他出來,就立刻送上一把傘:“主子爺,雲霓剛才送了一把傘過來,雪大,老奴伺候您慢行。”
蒼喬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傘:“告訴她,以後不要自作聰明,本座不喜歡有人窺聽。”
和公公一僵,忽然想起自家爺的武藝修為早已臻化境,這密道裡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怕是也被千歲爺聽去了。
和公公尷尬地笑笑:“嗬嗬,爺咱們回吧。”
明蘭若救了太後,還在太後宮裡養傷的事,很快就在宮裡傳開來。
所有人都知道明蘭若這是要翻身了。
太後總不會不顧念自己的救命恩人,且看這些天連皇後要去探望都被太後打發了,就看出來了。
明蘭若的傷好地挺快,不過七八日,就已經基本沒有什麼大礙了。
皇帝知道了,決定召見她。
“陛下召見你,你彆管其他人說什麼難聽的,你隻當沒聽見,陛下如問你什麼,實在答不上來的,就推說你不舒服,裝暈總會吧?”
太後板著一張臉,讓人給明蘭若裝扮一新。
明蘭若實在有點想笑,這老太太真是不按牌理出牌,這些話都說得出來。
教唆她一個外人在自己兒子麵前裝暈。
她倒是乖巧地點頭:"蘭若知道了。"
明帝召見她的地方是上書房。
皇帝穿著明黃常服,頭發簡單地挽在頭頂,坐在書桌後看書,看起來不像皇帝,倒是像個尋常富家翁。
明蘭若瞧瞧瞥了眼書桌上那本《道德經》,一時間有點不知皇帝老兒是不是故意諷刺她。
畢竟未婚先孕,是不守婦道和婦德,彆說她給東宮太子戴綠帽,就是尋常人家,都要浸豬籠的。
可她拚了一把,不但活下來,還逼得皇帝老兒得召見她,給她翻身。
"參見陛下。"明蘭若恭謹地行禮。
"起來吧,看你傷勢好多了。"明帝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太多表情,隻隨意揮手。
明蘭若:"這都是托太後的福氣。"
明帝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聽太後說,你不要賞賜,嗯,你都看不上朕的太子,皇家的金銀更看不上,也是正常。"
明蘭若心頭一緊,果然皇帝不可能不對她發難。
這話答得不好,彆說給賞賜了,怕是要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