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若呆了一呆:“你……說什麼?”
蒼喬從書架上取了一幅畫下來,鋪開在桌麵上,提了筆沾墨:“怎麼,不願意?”
明蘭如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知怎麼心底就是一股子濁悶的氣。
她捏緊了自己衣襟的手指鬆了又緊,最終還是站了起來,指尖一鬆,原本就已經殘破的裙子就散開來。
明蘭若輕顫著手指褪下衣裙,柔軟的裙子順著她雪白的腿落下,在地上堆成嫵媚而誘人的姿態。
不管臉上怎麼火似的羞恥發紅,不管她的身體是不是僵硬,她一雙清冷明媚的眼就這麼眨都不眨地死死盯著他。
那是她不肯退縮的驕傲和倔強。
隨著她衣裙的散落,蒼喬的目光漸漸幽深,握筆的長指在她的目光下漸漸收緊。
“我……好看嗎?”她忽然拔下頭上的發簪,散落了一頭五黑的長發,挑釁地問,聲音裡卻帶著一點輕微的顫抖。
蒼喬卻垂下了長睫掩去了他黑暗到令人心驚的眸光,他輕輕地提筆落紙:“坐,你手邊有茶。”
明蘭若坐了下來,她緊緊地捏著掌心。
房間裡燒著地龍,即使不著寸縷,她抖感覺不到冷,手邊還有茶水與點心。
茶是碧螺春,點心是水晶糕,竟都是她喜歡的。
所以……
這是懲罰、羞辱,挑釁又或者是……引誘?
明蘭若已經分不清楚,空氣裡都是他身上沉水香的氣息,覆蓋了她身上的每一寸。
如這熊熊燃燒的地龍,在這冬日裡,這熾熱仿佛能將人融化一般。
可她知道不管是什麼,她都不可以退縮。
蒼喬沒有再說話,隻站在桌前,專心致誌地描摹著。
他的每一次落筆,仿佛都在她的身上,都是詭秘的輕顫,明蘭若的掌心裡都是汗,到了末,她已經麻木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他停了筆,靜靜地看著筆下的畫。
明蘭若到底忍不住,低低地問:“可是結束了?”
蒼喬淡淡地道:“新裙在櫃子裡。”
明蘭若如獲大赦,立刻取了裙子迅速地穿上,這大約是她這輩子穿衣服最快的一次了。
穿好了衣裙,她站起來,就能看見他桌上的畫。
她是國公嫡女,琴棋書畫都有涉獵,一眼就看出那一副春宮圖並不是新作,而是沒有完成的舊作。
蒼喬這一次,不過是將沒有完成的作品完成了。
畫上的工筆白描美人雙手被縛,一如她現在的樣子,不著半寸地嬌軟靠在榻上,纖毫畢現。
明蘭若一張粉臉早已紅透,此刻還是忍不住咬住了唇角,渾身發軟。
她強自鎮定問:“為什麼不畫臉?”
畫上美人,依然沒有臉,或者說隻點了一抹嫣紅的唇,其餘皆無。
“好看麼?”蒼喬提著筆,忽然抬起狹長的眸子,含笑看著她。
這是她之前挑釁他的話。
她顫了顫,纖細手指緊緊捏著袖子,明眸不肯服輸地看著他:“督主喜歡嗎?”
怕什麼,不就男女之間那點事兒,她上輩子也不是雛兒,做間諜探子的人,有什麼不知道?
蒼喬幽眸靜靜地看著麵前倔強的美人,他忽然垂下了眸,似自問自答:“極好看。”
明蘭若瞬間漲紅了臉,眼底都盈了羞澀的水霧,她捂住自己胸口,退了一步,轉身就想跑。
可卻被蒼喬反手一把扯住了手枷的鏈子。
明蘭若又羞又窘地咬牙掙紮:“放開我!”
她到底沒那麼厚臉皮。
蒼喬一雙幽眸隱了叫人心驚的魅光:“若是不想再被罰,就好好地做你的九千歲外甥女,乖乖地離那些男人遠點,否則下次,就不隻是畫了。”
明蘭若忽然不掙紮了,看著他,譏諷地笑了:“蒼喬,你可以不要我,卻不該用這種手段侮辱我?”
蒼喬卻忽然垂眸,神色淡淡地替她解了手枷。
明蘭若揉著手腕,轉身就走,卻在開門的一瞬間,一雙修長的手臂“砰”地一聲按在門上。
明蘭若被圈在他的胸膛和門間,背後是他緊貼自己自己的熾熱體溫。
“你……”她輕顫了一下。
蒼喬卻溫柔地把臉抵在她的發間,幽幽道——
“畫的是執念,你要覺得是侮辱,也行,總能教你警醒些,彆犯錯,招惹不該招惹的,本座的執念還有許多……”
明蘭若一愣,但還沒反應過來,門已經打開,她被輕輕推了出去。
再轉身,書房門已經關上了。
明蘭若怔怔,心情一言難儘,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壞都這樣詭秘。
什麼叫招惹不該招惹的,是指太子、秦王他們,還是他?
她深吸一口氣,輕咬了下唇,捂住自己心口。
算了,想不明白,就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何況,除了蒼喬的事情,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明蘭若整理好自己,決定先離開去找小希兒。
隻是,她並不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小希兒已經進了東廠。
蒼喬坐在桌前,瞧著圖裡除了沒有眉眼,已經補完的美人圖,忽然伸出戴著白玉扳指的手輕輕地撫摸過上麵人兒的每一寸。
沉浸在不知什麼思緒裡,他修長的眼角漸漸地染上魅惑的嫣粉,神色迷離起來。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指尖一翻,一隻筆直接彈射向房頂。
“砰!”
房頂瞬間被擊碎出一個洞,一個圓圓的“東西”尖叫著掉下來。
“啊啊啊——!”
蒼喬身形一動,掠過去,手一抬就提拎住了那一坨東西。
“啊啊,老妖怪,欺負我娘親,我就打死你!”小肉團子憤怒地試圖朝著他踹過來。
奈何腿短,總是踹不著。
“什麼東西,也敢行刺本座?”他挑眉看著手裡的小人兒。
小希憤怒地朝著他尖叫:“不許你欺負我娘親!”
剛才他看見娘親紅著眼和臉離開,就知道肯定是這個家夥欺負他娘了。
原本他想學那些俠客,爬到房頂上跳下來,打他,哪裡知道這個老妖怪竟然發現他了!
蒼喬眯起眼,認出了小希是誰。
他不耐煩地喚人:“最近東廠的護衛怎麼如此鬆懈,什麼貓崽子都能爬到本座的屋頂上了!”
門外的和公公趕緊帶著人跑進來:“屬下失職。”
就是一眨眼功夫罷了,誰知道這說去茅廁出恭的小娃兒,真像個小貓似地竟然就爬上了主子爺書房的房頂。
和公公趕緊去接小希兒。
但這次他吸取了教訓,避開了小希短腿的攻擊範圍,學著千歲爺的樣子去拎小希的衣領。
誰想就是那麼換手的一瞬間,小人兒忽然小短腿一蹬,踹在和公公的手上。
利用那一瞬間的反作用力,他整個小身子用力一蕩,然後——
“啪!”
小短手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一把抱住了蒼喬的臉。
然後——
他憤怒地“嗷嗚”再次一口狠狠地咬住了蒼喬的……頭。
空氣裡在一瞬間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寂靜。
眾錦衣衛:……
蒼喬:……
他——又叒大意了。
和公公的臉都綠了,又又又來……
他隱約看見自家督主的臉色,因為這熟悉的劇情,也綠了綠。
大風大浪的刺殺與反刺殺不知經曆了多少,沒人能傷著自家主子爺,但卻第二次被個幾歲的小家夥啃了腦袋!
“咬洗你、老喲怪!”(咬死你,老妖怪)小貓似的人兒被拎著衣領,還奮力地啃蒼喬的腦袋。
感覺頭皮上的尖尖疼,蒼喬麵皮跳了跳,驟然惱恨地拔高了嗓音:“來人,給本座準備燉盅,今兒就上活燉童子!”
他今天非宰了這礙眼的小東西不可!
【作者有話說】
今天公司放假了,所以大掃除,晚了,所以今晚要十二點才能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