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見狀,眼底閃過詭冷的光。
隨後,他一副勃然大怒的樣子,擼起袖子:“好啊,你九千歲的架子倒是比陛下還大了,我拿個禮單過來,他倒是要抓我了,我就不信了,今天還見不上他的麵!”
說著,他猛地朝著和公公衝了過去!
身後的士兵也都立刻拔刀朝東廠衙門裡衝了過去。
和公公又氣又恨:“你這莽夫,真是瘋了!”
這邊東廠衙門鬨騰成一片。
這頭馬車已經送明蘭若和王嬤嬤送到了百草堂。
百草堂寬敞的一樓大堂裡,平靜而忙碌,客商往來,病人問診,井然有序,並沒有人鬨事。
守門的護衛見了她下馬車,立刻上來迎接:“大小姐……”
“你們自忙去就行,我隻是過來看看。”明蘭若並不想打擾李掌櫃與客商們發貨和交易,自行帶著王嬤嬤進了門。
雖然她戴了麵紗,一身尋常素服,隻是她窈窕秀挺的身段,與一雙清冷又柔美的眼睛就足夠叫人側目。
一個穿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正坐貴賓位裡喝茶,頓時眼前一亮。
他眼珠子轉了轉,問身邊倒茶的藥童:“那小娘子是誰?”
百草園的人都知道明蘭若並不想暴露身份,藥童便道:“回徐伯爺,那位是悼王妃,常來買藥。”
徐伯爺一聽,忍不住問:“哦,就是那個不知道懷了誰的野種,被陛下送去冥婚圈禁的小騷娘們?”
藥童聽得他侮辱自己東家,頓時冷了臉:“徐伯爺慎言,悼王妃可是救過太後的!”
這徐伯是德惠翁主的夫君,夫妻都是沒什麼實權的勳貴。
但他們仗著自己在百草園有點乾股,經常帶人來這裡擺臉麵,自詡百草園是他們的,頤指氣使,最是叫人討厭。
藥童懶得理他,轉身提著茶壺走了。
徐伯爺不服氣地道:“哼,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未婚先孕的,還不是想男人想的!”
他沒有實職,隻靠著祖輩蔭蔽和娶了德惠翁主胡吃海喝,自然更不會知道今早明蘭若被賜婚秦王的事。
他瞧著明蘭若細腰纖纖,到了臀的位置卻又圓潤挺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起身就湊了過去。
明蘭若走到櫃台邊上吩咐:“給我準備三兩鬼血藤、兩支骷髏白參。”
這都是蒼喬要用到的南蠻珍稀藥物,隻百草園才有存貨。
櫃台裡的稱藥先生還沒來及得說話,她身後就傳來男人笑眯眯的聲音:“這一支鬼血藤和兩支骷髏白參都是南蠻罕見的好東西,能頂一百斤百年長白山老參,哪能說賣就賣你?”
明蘭若轉臉看去,但見麵前的中年男人麵白無須,五官還算俊朗,可眼帶桃花,眼下烏青,一副油頭粉麵,縱欲過度的模樣。
她眯了眯眼,挑眉:“怎麼,徐伯爺是這裡的掌櫃?”
這德惠翁主的夫君,出了名的怕老婆卻又到處拈花惹草!
徐伯爺見她竟認得自己,驕傲地道:“掌櫃?哼,這百草堂可有我一份,我是此地大股東!”
稱藥先生一惱,想要說什麼,但是被明蘭若阻止了。
明蘭若清豔的眸子閃過一絲微笑:“是麼,那大股東想要做什麼呢,買藥的銀子我是有的。”
徐伯爺油膩地打量了下她纖細的腰肢和胸口:“鬼血藤和骷髏白參可是有銀子都難買的,不如悼王妃與我去樓上廂房懇談,如果你能讓我滿意,我自然也會讓你滿意!”
王嬤嬤幾乎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想要上前罵人。
明蘭若冷笑著按住她:“是麼?你怎麼讓我滿意?”
徐伯爺自詡風流,挺著個肚腩,上前一步,低聲淫笑:“悼王妃一直寂寞難耐,人人都知道,我最能撫慰寂寞的女人了。”
卻不想,他話音剛落,一隻繡鞋突然砸在了他頭上,砸得他悶叫一聲,惱火地轉頭瞪向門口:“他娘的,是誰竟敢……”
結果迎麵就看見一個牽著幾條半人高的惡犬,身著秋香色對襟雲錦襖裙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
德惠翁主削瘦的麵孔上,滿是陰狠地瞪著他:“你要撫慰誰啊?!”
徐伯爺頓時臉色一白,尤其是瞥見她的身邊仆婦押著那個身著黃裙的嬌軟身影,他頓時乾笑:“沒有,沒有……夫人您怎麼來了。”
說著轉身就想溜。
誰知那幾條德惠翁主手裡的惡狗頓時朝著他呲牙咧嘴,露出滿嘴利齒:“嗚嗚嗚……”
徐伯爺頓時腿軟,立刻討好地道:“夫人……”
“哼,你養在外頭的揚州瘦馬還填不飽你肚子,還敢來本翁主的地盤上勾搭無恥賤婦?!”德惠翁主讓人拽著那女子的頭發,將她推倒在徐伯爺麵前。
所謂的揚州瘦馬,就是揚州有些娼門人家,收買漂亮小姑娘,從小花大錢,請人琴棋書畫還有房中術地教養她們長大。
這樣的姑娘既有閨秀氣質,卻又吹拉彈唱,甚至床技了得,堪稱尤物,專門拿來賣給達官貴人。
“伯爺,求求您救救我吧,翁主要把我賣進最低賤的窯子裡!”那女子滿眼恐懼淚光,跪著爬過去,伸手死死拽著徐伯爺的褲子。
那種地方的女子,幾十文錢就能接一次客,沒有人能熬過兩年!
明蘭若看著黃裙女子,一張典型的江南女子嬌柔麵容,身上明顯已經遍體鱗傷,可就算如此,隻越發襯得她楚楚可憐。
德惠翁主那幾條惡犬吠叫聲更大,不斷試圖去咬那女子的腿:“汪汪汪!”
那些狗是德惠翁主專門養來咬徐伯爺的妾室和他在外頭的女人,平時喂狗都是用帶血的肉,甚至被打死的丫鬟。
徐伯爺甚至親眼看過一個妓女出身的妾室被咬死。
他最怕那些狗,嚇得直發抖,一個勁地抬腿去踹那抱住大腿的女人:“賤貨,都是你勾引我!”
德惠翁主看著那揚州瘦馬被踹得慘叫吐血,她眼底閃過快意的光——叫這些小賤人勾引她男人!
隨後,徐伯爺又義憤填膺地指著明蘭若喊:“還有她——都是這淫婦天性淫蕩,她們勾引我的,我何其無辜!”
王嬤嬤簡直要氣死了,忍不住上前指著德惠翁主的鼻子怒斥:“明明是你夫君這色胚子到處騷擾良家女子,這裡人人都看得見!”
她一說話,周圍的病人客商,連同百草堂紛紛附和——
“沒錯,就是那人去調戲彆人!”
“這姓徐的在京城就是個出名的下流胚子!”
“每次被抓到,他都要把罪過推給那些女子,忒不要臉!”
徐伯爺和德惠翁主臉色都異常難看。
德惠翁主雖然隻是個翁主,但卻是本朝唯一還活著的大長公主——元嘉大長公主最小女兒,平日裡勳貴裡也算有些地位。
更何況元嘉大長公主和她都是秦王的支持者,姑侄關係極好。
“住口!”德惠翁主哪裡能受得了這種氣,她手上的幾頭狼犬也憤怒地朝著明蘭若大聲吠叫起來:“汪汪汪!”
明蘭若淡淡地道:“德惠翁主最好收好你的狗,不然小心咬了人就不好了,”
德惠翁主看著明蘭若那身段氣韻,眼裡閃過惡毒的光:“用你這種賤民的肉,喂我的寶貝都是你的福氣了!”
她一鬆手,兩條高大惡犬直接嚎叫著撲向明蘭若!。
德惠翁主得意地等著明蘭若的慘叫聲,她非要讓狗咬爛這些賤人,看她們拿什麼勾引她的男人!
卻不想,那兩條滿口獠牙的惡犬才準備張嘴撕咬明蘭若,卻忽然僵在那裡。
明蘭若眼底寒光一閃:“砍了狗頭!”
說時遲那時快,王嬤嬤袖子裡突然滑出一把尺長的刀子,她手起刀落,隻聽得狠狠地“哢嚓!”兩聲。
兩隻半人高的惡犬立刻被砍飛了腦袋!
一隻猙獰的狗頭甚至掉進德惠翁主懷裡,腥臭的血汙飛濺了她和徐伯爺滿身。
兩人呆滯一秒,驚恐萬狀地尖叫了起來——“啊啊啊!”
而與此同時,一輛馬車突然飛奔而至,小齊子從馬車上跳下來,掠進百草堂的大廳,一把扯住明蘭若。
他滿臉鐵青:“大小姐,快,快跟我走,千歲爺……千歲爺那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