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若抬起頭,她坐著,他站著。
她的憤怒像兩簇火焰躍動在她明亮的眸子裡,鮮活又明豔。
蒼喬看著她的臉,卻忽然想起她剛才就用這副模樣麵對上官宏業。
她也許看不清,可他卻清楚地看見上官宏業眼睛裡那種男人看獵物,勢在必得的光。
他熟悉那種眼神,因為那種眼神經常出現在自己的眼睛裡——帶著下流占有欲的眼神。
那是跟他一樣惡心的眼神。
他鳳眸晦黯不明,忽然抬手將掙紮的明蘭若強行按進懷裡:“咱家早就派人去查了,沒有結果,告訴你,平白隻會讓你憂心。”
明國公失蹤的事情不簡單,他的人都沒怎麼探查到消息。
明蘭若扭了一下,卻被他按得更嚴實。
她掙不開,隻沒好氣地捶了他修腰一下,悶悶地道:“我討厭任何打著為我好名義的隱瞞,那是我的父親,他有任何事,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她不喜歡他瞞著她。
蒼喬低頭看她,忽然想起她對隱書生說的話——不要騙我!我永遠不會原諒騙我的人。
他眯起鳳眸,溫柔又飄忽地道:“好,有明國公的消息,一定告訴你。”
他並不吝嗇誘哄安撫懷裡的小母貓。
明蘭若沉默了下去,也隻能這樣了,東廠的探子遍布天下,她除了信他,又能怎麼樣。
好一會,她甕聲甕氣地道:“放開我!”
他身上味道怎麼那麼好聞,腰腹間又緊又窄……平白教她愈發心不在焉。
總覺得他好像在引誘自己,教她沒心思想彆的。
蒼喬揉亂她的秀發,順勢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修窄的腰肢上:“明妃娘娘不生氣了,就幫咱家整裝。”
明蘭若這才發現他的腰帶未曾束好,便定了下心神,伸手環住他緊窄的腰肢,替他將玉帶束好,又把玉佩荷包都係好。
她瞧著他領口襟扣微開,露出一點白玉似的鎖骨,又起身仔細地替他將襟扣扣上。
蒼喬低頭用鼻尖蹭了下她臉側,輕笑:“小娘娘待咱家這般仔細,下次咱家再來光顧的時候,必更儘心儘力伺候得小娘娘舒舒服服的。”
他妖異又輕佻的探進她衣襟裡,揉了一把。
明蘭若顫了顫,按住他的手:“彆鬨。”
她才發現他衣衫不整地從自己床上下來,被塞進衣櫃,等人走了,再出來慢條斯理地整裝穿衣……實在像足了不倫的偷情。
她白了他一眼,這不要臉的瘋子,真把他自己當奸夫不成。
她鬆了手,卻被他扣住細腰,輕巧一抱,將她壓在衣櫃上:“以後不許單獨見上官宏業!”
明蘭若一愣,有些無奈:“我儘量。”
上官宏業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占著名分,有些交集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蒼喬也隻是微微蹙起修眉,眉宇間有些陰戾,並沒有非逼她做什麼。
當然,他也沒法逼。
“哐當!”窗口上爬進來一隻小胖“貓”,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娘親,你和舅爺爺在乾嘛,玩貼貼嘛?”
明蘭若直接猛地一推蒼喬,整理了下衣衫,一本正經地道:“娘親在給舅爺爺看病。”
小希不高興地噘嘴:“看病也不可以貼貼,娘親是我的,我才可以貼貼!”
蒼喬看了向蹲在窗口的小胖“貓”,眯了眯眼,這小子真是來討債的。
如果以後他恢複了正常,寵愛小母貓的時候,這小崽子也來搗亂,就得挨揍了。
小希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有點警惕又狐疑地瞅著蒼喬:“你是不是想打我屁股?”
經常被自家娘親打小屁股的小人兒,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蒼喬挑眉,小貓崽子倒是挺警覺的,不愧是他的種。
他忽然走過去,把小希從窗台上抱起來,淡淡問:“看到剛才走出去的那個男人沒?”
“秦王嗎?”小希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街上賣東西的嬢嬢們說,我要叫他爹,他是我爹?”
蒼喬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眼底殺氣四射:“放狗屁!”
小希縮縮小腦瓜,嘟嘴:“我才沒放狗屁,我放人屁!”
明蘭若差點笑出聲來,這是第一次聽見蒼喬罵這麼粗俗的字眼,他是個講究人——能動手,絕不動嘴。
蒼喬深吸一口氣,微笑:“秦王那個狗賊想偷走你娘親,所以小希要乖,看好你娘親,彆讓狗賊靠近你娘親。”
說著,他從袖子裡取出一袋糖放在小希手裡:“這是西洋糖,喜歡麼?”
小希看著糖袋裡一顆顆漂亮的琉璃糖,立刻握緊小拳頭,大眼亮晶晶:“放心,舅爺爺,我必定不讓我那狗賊爹偷走娘親!”
蒼喬:“……”
他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這小崽子果然是來討債的!
明蘭若看著這父子倆鬨得差不多了,便伸手將小希從蒼喬懷裡接過來:“好了,督主也該走了。”
蒼喬輕哼一聲,捏了捏小胖貓崽子的臉,忽然幽幽道:“你最近得罪了宗室那些人,小心些,儘量不要出府。”
明蘭若一愣,微微頷首:“知道了。”
小希眯了眯大眼,舔著糖:“舅爺爺……也來看我嗎?”
他冰涼幽暗的鳳眸不自覺變得多了一點溫潤:“好,晚些再來看你,少吃點糖,仔細牙壞了。”
小希很神氣,伸出拳頭:“牙壞了咬不動,小爺我也能用拳頭打爆狗爹的頭!”
蒼喬:“……”
家門不幸!
……
蒼喬一走,明蘭若便立刻召集王嬤嬤、陳寧、周如故等人齊聚書房。
明蘭若將明國公失蹤的消息一說,王嬤嬤等人臉色都有點複雜,甚至冷漠。
明蘭若看向他們,堅定地道:“我知道你們覺得我父親當年膽小怕事,蕭家出事,他卻大門緊閉,不肯出頭,不是文人風骨,可我相信父親是為了保護我與母親。”
王嬤嬤沉默了一會:“我們並不怪國公爺,不管怎麼樣,他好歹護了觀音小姐幾年。”
明蘭若呼吸微頓,她知道赤血軍團的人心裡有怨氣。
高門世家裡,主母家敗落之後,主母被用各種法子“暴斃”或者“病故”是常有的事,可她相信父親不會做這種事。
他那樣清正的男人,至今都留著母親當年剛嫁過來的臥房,自己親自打掃,不許任何人進去。
“將赤血令頒布下去,我希望諸位能助我打探父親的下落。”
明蘭若沉聲道,這件事不管他們什麼態度,她都要做!
重生歸來,如果救不下父親,她枉為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