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逸忍不住低喊了一聲:“啊!”
景和和老中一下子抽出武器,攔在了徐秀逸和春明前麵。
明蘭若臉色微冷,那少女屍體衣不蔽體,明顯遭遇過侵犯,可麵孔卻是中原人的樣子。
屍體死不瞑目,背上和胸前卻穿著一件箭靶一樣的背心,胸前和背後都插著銳利的長箭。
“這是乾什麼!”明蘭若冷道。
當街殺人,竟然沒有人管嗎!
那醜角管家見狀,趕緊上來賠笑:“實在不好意思,讓這些牲口驚擾了貴客!”
說著他看向圍獵場裡趕過來的兩個提刀的蒙麵護衛,怒罵:“你們怎麼看人的,讓那這肮臟的母牲口跑出來嚇到貴客,不想要月錢了吧!”
那兩個蒙麵護衛一個人趕緊把少女的屍體往回拖。
另外一個人討好地道:“管家大人,是裡頭客人想先拿這母畜試試箭的準頭,誰知道她跑到這來了,再加上這圍欄有點舊了,這才被母畜撞壞了!小人們一定趕緊加固!”
明蘭若立刻看向圍欄裡,隻見圍欄裡麵還有好些穿著和那少女屍體一樣的人在不遠處被鐵鏈鎖著,布條捆住了嘴,跪著瑟瑟發抖。
她麵無表情地問:“裡麵那些是什麼?”
“貴客是第一次來吧,這可是咱們黑市今年頭一遭狩獵盛會,裡頭那些都是精心挑選的‘獵物’。”
那醜角管家以為生意來了,立刻笑眯眯地介紹了起來:“您隻要繳納十金,就能進去下注,如果要當獵手則要繳納一千金!”
布欄圍的是獵場,但裡麵的獵物不是動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但這些人被稱為"牲口";每次共計二十人,分藍紅兩隊,每隊十人,身上都被套了藍紅兩色的箭靶,作為被狩獵的“獵物”,在獵場裡奔跑躲閃。
繳納了一千金的客人則是抽簽分配成為紅藍兩隊的獵手,各隊每次出兩人,四人分彆提弓在看台上射殺那些人形“獵物”。
哪一隊的獵手先殺光對方的獵物,哪隊就贏了,其他沒那麼多錢的人,則可以在每局下注,賭哪一隊獵手先殺光對付的人形“獵物”。
說白了,就是殺人取樂。
管家介紹的時候,遠處又有“獵物”被放開,被拿著長矛的護衛驅趕著惶恐地奔跑起來。
看台上有人興奮地大笑,弓弦響動之後,疾馳的黑羽箭將奔跑幾個“獵物”射殺或者射傷。
“不要……救命!”
“求求大爺……不要殺我!”
那些淒厲的慘叫與哭泣聲,讓人聽得渾身發抖。
可卻隻換來看台上下注的看客們嬉笑與怒斥——
“彆射胸……射她的腿,慢慢來,一下子殺光了玩什麼!”
“切,殺慢了,對家要殺光你的獵物,咱們的銀子就都輸了,射胸口!”
其中一個中年女人抱著孩子,跑不動,踉蹌著摔在地上,眼看差點就被當胸一箭,卻被一個高大的男奴隸扯了一把,勉強躲開。
男奴隸被一箭洞穿了肩膀,痛得他野獸一般嚎叫。
徐秀逸看得臉色發白,忍不住怒道:“拿人來當獵物很有意思嗎!這種行徑畜生不如!”
那醜角管家倒是也不生氣,悠悠道:“佛祖還說萬物皆靈呢,您平日獵殺畜生也沒瞧著心疼不是?“
“人當獵物又怎麼了,畜生被圍獵隻會亂跑,哪裡比得上人被圍獵時會想辦法躲閃合作,當然是獵殺人來的刺激有意思!”
說著,他嘿嘿一笑:“何況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願賣身當‘獵物’或者被家裡人賣的,一群東北疆的流民,不靠咱們苟活著,他們早死了,我們這是做買賣賺錢,不寒磣!”
徐秀逸還想說什麼,卻被明蘭若一把按住了手腕。
她朝著徐秀逸使了個眼色,隨後悠悠問:“進去當獵手要一千金,我們兩個人是兩千金對吧?”
那醜角管家一愣:“可是已經開局了,兩位想當獵手,也隻有等下一局了。”
明蘭若淡淡地道:“六千金!”
那醜角管家一呆,三倍的價格?!
他立刻換了一副麵孔,喜笑顏開:“貴客快請!!”
明蘭若看了眼景和,景和麵無表情地從袖子裡取出銀票,數了六張交給那醜角管家。
明蘭若和徐秀逸一起被管家繞到圍獵場的前方,被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圍獵場。
徐秀逸眼眶發紅,忍不住拉了拉明蘭若的衣袖:“姐姐……你是想救下裡麵的人麼,可你救不完那些人的。”
她雖是第二次來黑市,但第一次來的時候,壓根沒看見如此血腥殘酷的“買賣”。
可憤怒悲哀之餘,她也隱約地明白,這樣一腔熱血,一腔孤勇地想要去救下那些人,是沒有用的。
黑市在,流民在,就避免不了這樣的事,其中不少人還是被家人出賣甚至自賣為“畜生”!
“我自有我的道理,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弓箭準頭不錯。”明蘭若輕拍了下她的手背,目光看著裡麵奔逃慘叫的人,眼神愈發冰冷。
人命比畜生都賤……東北疆那邊的已經慘烈到這樣的地步了麼?
徐秀逸點點頭,她心裡一片混亂,不知道明蘭若要做什麼,可她願意跟著明蘭若進去!
明蘭若一行四人進了圍獵場,不遠處一道穿著黑色繡猩紅血月披風、戴著半張修羅獠牙麵具的高挑人影忽停下腳步,銳利冰冷的目光射向她們。
“怎麼了,大人?”簇擁在他身邊的人也都停了下來。
他身邊一個穿著妖嬈,露出雪白大腿,珠簾遮臉的栗發碧眼的蘇丹胡姬搖著孔雀扇嬌滴滴地問。
她幾乎整個人都要依進男人胸口,豐滿的胸口呼之欲出,卻又不敢真的靠近他懷裡。
修羅麵具的男人氣勢冰冷莫測,他對麵前的美色視若不見,隻抿了下猩紅的薄唇,淡漠地道:“沒什麼,大約是看錯了人。”
說著,他提步徑自向遠處的圍屋,也是拍賣場走了過去。
胡姬失落地看著他背影,輕哼:“大人總是這樣冷漠呢。”
“可你不就是喜歡那位大人的冷漠麼?”另外一位高大的卷發戴麵具的蘇丹男人朝著她嘿嘿一笑。
胡姬舔了下豐潤的紅唇:“大人哪兒都迷人,不管是他的性子,還是他的身體。”
“可惜啊,他可沒法滿足你,他缺了那話兒,你懂的!”卷發男人淫邪一笑,伸手抱住她的細腰。
胡姬推開他,冷哼:“那又怎麼樣,他殘缺的身體,我也喜歡,我有本事讓他舒服,他隻是不知道我的本事而已。”
在黑市裡,不管是什麼身份都是客人,能被上頭的人尊稱為“大人”的隻有那一位。
“嘖,可彆惹怒了那位大人,上次伺候他的那個,被折斷了手腳扔出去了。”卷發男人好心提醒胡姬。
胡姬翻了個白眼:“我可是拍賣場的副總管,跟那些低賤的貨色可不一樣!”
說罷,她扭著豐腴的身體,一搖一擺地帶著人去追前麵戴修羅麵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