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了桃林中心。
忽然聽得樂聲起,一陣急促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響起。
但見漫天飛散的桃花中,一道天水碧色的人影輕盈地從天上飛落躍下,一襲碧色水袖彈開。
如碧桃仙子落地,輕歌曼舞起來。
眾人都忍不住一時間看怔了,原本就是美人,此刻意境之下,更叫人心神陶醉。
明蘭若一瞧,清豔的大眼彎了起來,喲,這碧桃仙子不是唐家二小姐唐碧君嗎?
沒了一隻耳朵,她就梳了不露耳朵的發型,長發半散,以造型彆致的金冠釵環將耳朵遮蓋起來。
倒是美得彆致。
明蘭若索性含笑攏袖欣賞歌舞。
有人願意當個舞姬獻舞養眼,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女人到底在這裡蹦躂什麼?她是猴子嗎?從樹上跳下來?”一道煞風景的男音響起來。
上官宏業蹙眉,這種女人邀寵獻媚的手段,這輩子他在宮裡簡直看得眼睛都生老繭了。
唐家最有地位的二小姐唐碧君是猴子?
眾人差點笑出聲來,可又不敢笑,隻是臉色都變了變,頗有點尷尬,那唐夫人阮氏的臉色也不太好。
她勉強笑道:“殿下,這是我的二女兒碧君呀,您認識的,今日這是她為您獻上的舞,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上官宏業剛想不屑地表示他不稀罕。
明蘭若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含笑道:“王爺出身軍旅,是個直性子,他喜歡舞刀弄槍的,但唐二小姐的心意,王爺是明白的。”
阮氏等人臉色才好點。
上官宏業被明蘭若暗中掐了下胳膊,瞥了眼她,才輕哼一聲:“嗯,本王心領了。”
而上官宏業的大嗓門,也讓原本跳舞的唐碧君聽到了上官宏業嘲弄她是“猴子”的話。
她差點維持不住表情和身型,眼底閃過森冷陰狠的光。
但下一刻,她又恢複了平靜,忽然一揮水袖,竟從一個唐府侍衛身邊卷過一把長劍握在手裡,將長劍抽了出來,直指明蘭若和上官宏業的方向。
陳寧、景和等人下意識地擋在了明蘭若麵前,上官宏業身邊的死士也擋在了他麵前。
可唐碧君卻一抖長劍,長劍發出銳利的鳴叫聲。
而此刻,那些原本柔軟的琵琶樂聲忽然變了——
竟四弦一聲如裂帛,似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滿是殺伐急促之聲,伴隨著一首《破陣子》,唐碧君手上的長劍挽出一團團寒光四射的劍花,殺氣四射。
嬌柔的碧桃仙子,瞬間變成了戰場上的女將軍。
明蘭若感慨:“唐家有女,確實是才高八鬥。”
這是她的真心話,這唐碧君跟唐麗蘭那蠢貨不一樣,還真算是能文能武了,而且心思叵測,忍得住氣。
明明是個錙銖必較的人,此刻卻在被上官宏業當眾諷刺之後,馬上平靜了情緒投武將所好地換了一支有金戈鐵馬味道的劍舞。
這種敵人,才最可怕!
她眯起眼,看著唐碧君,猜測對方玩這一出’彩衣娛親‘的把戲是想乾什麼。
想著,想著,她忽然露出一點詭秘的笑來。
阮氏等唐家人哪裡知道明蘭若真實的意思,見明妃娘娘讚美又臉上露出笑來,他們都很驕傲。
上官宏業看著唐碧君的劍舞,確實比剛才那些軟綿綿的獻媚舞精彩,但……
他瞥著明蘭若臉上那笑容,心底那點不好的預感愈發的清晰起來。
果然,在唐碧君的劍舞即將接近尾聲,音樂到達高潮,眾人看得如癡如醉時。
明蘭若突然壓低了聲音在上官宏業耳邊輕聲道:“殿下,瞧,這就是我讓您等的人,您該實踐您的賭約了——色誘唐碧君!”
上官宏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丹鳳眼:“你說什麼?!”
他是幻聽了嗎?
明蘭若一把壓住了他的胳膊,輕聲道:“您沒有聽錯,我就是要你去色誘唐碧君,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她看上你了!”
雖然是上官宏業射掉了唐碧君的一隻耳朵。
可是,那日她瞧著唐碧君最後被人救走的時候,她看上官宏業的眼神裡除了憎恨憤怒之外……還有異樣的光芒。
那種光芒並不是女子愛慕男子的光芒。
而是一種看到某種有趣的東西,想要據為己有的畸形光芒。
至於據為己有之後,是讓對方跪在自己腳下,還是毀滅打碎掉對方的,那就看心情了。
明蘭若曾經在太子上官宙眼裡看到過一模一樣的光芒。
上官宙不知道用那種眼神看了她多少次,每次都看得她起雞皮疙瘩外帶惡心。
唐碧君和上官宙本質上很可能是一樣的人!
上官宏業忍住怒火:“那你還讓我去色誘她……這種色誘女子掉價的事,我可做不到!”
而且還是麵對唐碧君那種女人。
明蘭若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那你怎麼就能色誘我呢,你拿出以前假惺惺色誘我的勁頭不就行了?”
上官宏業瞬間漲紅了臉:“你……你……反正本王絕對不會做!”
明蘭若看著已經收了劍,朝著他們走過來的唐碧君,微笑著衝上官宏業補充了一句:“你要是做不到,那我回去就跟你合離,然後嫁給太子,跟誰合作不是合作,我不跟願賭不服輸賴賬沒信用的人合作!”
上官宏業瞬間臉色一陣青白,咬牙道:“明蘭若,你他娘的真卑鄙!”
“你乾不乾!”明蘭若不耐煩了。
唐碧君都要走過來了!
上官宏業最終屈辱地咬牙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