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炎順手從邊上拿了毛巾,隨意地擦拭自己蒼白手指上的血,淡淡道:“呐,這可是二公子說的,你們都聽到了。”
那顧文淵海一個勁地呢喃:“……是……跟大喬無關……”
喬炎漫不經心地道:“多謝公子憐惜。”
明蘭若眼角一抽:“……”
真是……狗啊!
她能說什麼呢?行唄,反正顧二就算是個死,也肯定不會去指證喬炎是折磨死他的罪魁禍首。
她就說了——這位爺才是手裡拿鞭子訓人的那個。
而且蒼喬調教人和玩弄人心的本事,當真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厲害,明明是弄死你的是他,還能叫你感恩戴德。
明蘭若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悄悄打了個寒戰,還好……前世今生他沒把這本事用到她身上。
這人麵對她,也不知怎麼就那麼容易破功。
她幾乎像是他破綻一樣的存在……
似乎察覺了明蘭若的目光,喬炎忽然看了過來,眸光幽沉。
明蘭若心頭一悸,本能地彆開臉,低聲道:“我先去看看顧二的情況,不能叫他真死了。”
顧二終於挺不住,暈了過去,雖然他被喬炎不知用了什麼蠱惑得五迷三道的,絕對不會指證喬炎幾乎活活弄死他。
但如果在他們來了以後,顧二直接死了,以那位裘叔的本事,加上顧大將軍也不是傻子,怎麼都能猜到跟他們有關。
明蘭若走到顧二身邊坐下,看了下他背後慘不忍睹,白骨突出的傷口,都忍不住臉色青了青。
她立刻從腰間摸出一小包針和幾瓶藥丸來,同時吩咐衛野:“這裡到處都是血,你趕緊想辦法換了被褥和這些衣服,處理掉這些血。”
衛野看著這裡搞得場麵跟凶案分屍現場似的,誰看了不嚇個半死。
他立刻點頭:“好!”
喬炎起身,衛野見他過來,臉色一白,本能地退了好幾步,似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勉強笑了笑:"那個,我先去……去拿水。
說罷,他匆匆離開。
衛野離開以後,明蘭若立刻開始給顧二診脈和下針。
喬炎見手上的血擦不乾淨,眼底浮現出嫌棄來,索性扔了手裡的帕子,在一邊抱著胸口,懶洋洋地道。
“放心,他死不了,東廠的手段,最擅長的是叫人生不如死。”
明蘭若聞言,將指尖搭在顧二的脈搏上,果然,他的心脈雖然弱,但是不知被什麼護得挺好,而且血竟已經自己漸漸止住了。
瀕死、痛極,卻不會死。
她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手段,實在叫她驚愕又驚悚。
她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隻點點頭:“嗯。”
她還是開始專心給顧文淵止血,收拾傷口。
照著顧文淵這樣的傷勢,他怕是到朝廷大軍和顧家寨開戰都起不來床了。
這樣也好,省得禍害衛野。
明蘭若默默地歎了口氣。
一隻修長冰冷的手忽然擱在了明蘭若的肩膀上:“在想什麼?”
明蘭若身上一顫,有些發僵,尤其是他手上暗紅的血漬幾乎蹭到了她的臉頰。
她略一偏身,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沒什麼,就想著那個叫裘叔的大夫,如果他再來給顧二換藥,看到這些傷口,怕是會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喬炎微笑:“如果是他,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會處理的。”
明蘭若也不知道他要怎麼處理,隻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
她正準備拔出顧二玉堂穴上的銀針。
忽然,喬炎忽然在她身後彎腰傾身。
他陰暗的影子將她罩在其中,一張蒼白冰冷的臉親昵地貼到她的臉頰邊,眼珠子轉動到眼角,以一種麵向前方,眼珠卻盯著她的,極其詭異的角度看著她,微笑——
“你在,害怕我嗎?”
明蘭若隻覺得渾身一涼,明明是大白天,身後的人籠著她。
他的臉如此親昵地貼著她,可她卻似置身在詭魅陰冷的暗夜之中,貼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冰冷、黏膩又血腥,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肩膀,慢慢地用力,指尖的冰冷幾乎透過她的衣服滲透進她的皮肉裡。
幾乎讓她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空氣裡安靜極了。
……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明蘭若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如果她答錯了話,會有很不好的後果。
這後果未必會在現在觸發,可是以後對她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轉身抬手就是一巴掌——"啪!
她乾脆利落地將喬炎的臉孔打偏了過去。
於是,他的姿勢就變得有些奇怪,傾身似鞠躬,卻側著臉,那詭異的表情也被這一巴掌打得不像原來那般驚悚。
空氣裡有一瞬間的窒靜。
明蘭若背過手去,捏緊了自己有些發顫的手,淡淡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蒼喬,我如果說害怕,你要對我做什麼?你犯病了!
剛才站在她身後的就是蒼喬,而不是喬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