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入城!”上官宏業淡淡地道,猛地一甩鞭子,率先拉了馬韁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看著秦王冰冷的背影,吃了一鼻子馬蹄灰的官員們都很無辜和納悶。
殿下怎麼打了勝仗回來,還是不高興呢?
……
明蘭若策馬走其他道,從另外一個城門入了城,直往明妃府而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上官宏業說的都是對的,可她心裡……還是堵得慌。
如果不是因為她幼年時曾經和他有那一段往事,如果不是他有那樣不堪和慘痛的過往,背負了太多。
他也不會對她產生那樣偏執的情感和愛戀,他也會和上官宏業一樣吧?
就算與她成婚、也會衡量利益得失,也會納妾……
明蘭若輕歎一口氣,眉心微擰,還是被上官宏業說的那些影響到了。
眼見到了明妃府的巷口,她才翻身下馬,就聽見一聲奶氣的尖叫——
“啊啊啊啊……娘親回來啦!”
然後,她就看見一隻穿著桃粉小衫的、胖乎乎的粉色‘胖桃精’直接衝到了自己麵前。
‘胖桃精’小希兒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大腿,興奮地蹦跳:“娘親!娘親你終於回來了!”
明蘭若都被他撞得一個踉蹌,呆了一下,忽然蹲下來伸手緊緊地小希抱在懷裡:“嗯!娘親好想小希兒!”
懷裡小家夥溫暖的身軀,忽然讓她堵得慌的心平靜了下來。
她為什麼要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做人要論跡不論心,為何要為沒有發生的事情糾結?
真是庸人自擾!
現在的蒼喬就是那個又深愛她又偏執得很的爺兒!這就夠了!
心情似乎豁然開朗起來,明蘭若在小希臉色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
她有些納悶地打量了下懷裡的孩子:“小希,你……你怎麼那麼胖了?!而且幾個月都一點沒長高?!”
這才過去多久?這小子怎麼胖了一大圈?!
身上的肉又多了不少,加上臉蛋都又圓又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還是大大的、水汪汪的,跟水蜜桃成精似的!
“娘親,你都不愛小希啦,嗚嗚嗚……”小希瞬間癟嘴,眼淚汪汪。
娘親居然嫌棄他胖,還嫌棄他沒長高!
巷子附近同齡一塊玩的小朋友,隻有他最矮,大家都以為他隻有三四歲,明明他都快五歲半快六歲了!
那委屈的小樣子,像隻熱情撲向主人,卻被鏟屎官踢了一腳的胖小貓似的。
明蘭若頓時心疼了,打算像以前一樣,抱起小希哄哄:“好好好,是娘親不好,小希不要哭!”
誰知道,小東西太重,她踉蹌了一步,勉強才抱住懷裡的胖娃娃。
真夠重的!
一邊趕過來的明妃府眾人瞧著明蘭若費儘扒拉地托著小希的胖屁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快下來,小祖宗,明妃娘娘剛回來累著呢!”覃嬤嬤很有眼力勁地趕緊上前扶住小希。
明蘭若一瞧,太後身邊最得力的覃嬤嬤居然也在,便笑道:“覃嬤嬤,這些日子多謝太後和你幫我照顧小希了!”
覃嬤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奴見過明妃娘娘,這些天太後娘娘總帶著小希在宮裡,讓禦廚做好吃的,這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明蘭若掂了下懷裡孩子的小胖屁股,那沉手的感覺讓她無奈地笑笑:“太後她就是太寵他了。”
不用猜測,她都知道為什麼這隻小胖子會變成這樣“珠圓玉潤”了。
老人家們最寵小孩子,總覺得小孩子能吃是福。
太後娘娘八成恨不得把禦廚都搬到寢宮好方便“飼養”小希,才會讓這小家夥胖成一隻水蜜桃。
小希雖然有點不甘願,但還是狠狠地在明蘭若臉上親了兩下,才嘀咕:“娘親放我下來吧,我太重了,你彆扭著腰了。”
眾人又忍不住為了這個胖桃子精的“懂事”笑出了聲。
王嬤嬤領著春明、烏桑姑姑等人都上前激動地給明蘭若行禮:“大小姐!”
不管大小姐的身份怎麼變,她們赤血的人都隻稱一聲“大小姐”。
因為惟有這個身份是不會變的,也和皇家沒有任何關係。
幾個月不見,明蘭若看著這些沒有血緣,卻勝有血緣的親人們,也忍不住微微紅了眼,開心地上前緊緊拉住大家的手依次說話。
“辛苦大家了,我回來了!”
最後還是王嬤嬤冷靜,含笑道:“快進府吧,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雖然明妃府的這個巷子裡,最大的府邸就是他們家。
可周圍邊上還是有些散戶的,讓人瞧著熱鬨,總也不是個事兒。
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簇擁著明蘭若進了府邸,明蘭若則牽著小希不放手,一路與大家說說笑笑。
景明早一步回來,幾輛馬車都備了禮物,正和陳寧他們一起帶人整理。
“大小姐說了,這些禮物除了一部分東北疆帶回來的特產藥材入庫,其他的讓昭耀他們分下去,人人有份,對了,咱們府邸裡還有幾間廂房是沒住人的,也要整理出來。”
景明一邊幫忙收拾東西,一邊交代著春和。
春和帶著人拿著冊子清點,問:“可是東北疆赤血的人也要過來?”
“對,紅姐、衛野他們人不多,卻也有七八個,都是東北疆赤血的精銳,到時候就說是東北疆帶回來的新護院。”景明笑道。
她忽然又想起什麼,對春和道:“小齊子給你帶了禮物,但他剛回東廠估計得很忙,沒時間送來,你要有空去一趟東廠拿一下唄。”
那小公公一路見啥好玩好吃的就收集,也收集了滿滿一包袱呢。
春和一愣,想起那個總是見她就笑的很燦爛的清秀小太監,失笑道:“好。”
景明帶著人一群人跟春和一起把東西都送進了庫房。
“你先清點,我招呼廚房做了很多菜,得去盯著。”春和笑著招呼自己她。
景明點點頭,她正做著最後的盤點登記,忽然一轉身,差點撞進一個人胸膛。
景明抬頭一瞧,倒是也沒有什麼驚訝的樣子,她知道他在這裡。
“怎麼了?想打架?”她抬頭看著麵前的青年,挑眉問。
陳寧一頓,眯了眯眼:“我找你,隻能為了打架?”
他是挺想和她“打架的”,但這個女人把他當什麼人了,來找她隻能是為了睡她這種事
景明笑了笑,隨意地放下手裡登記好的冊子:“不然你找我乾什麼?”
陳寧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打開掌心。
他掌心裡躺著一條緋紅色的發帶,發帶是緞帶編製的。
緞帶尾巴是金色的鈴鐺,緞帶正中間鑲嵌著細小的珍珠累絲紅寶石。
乍一眼看去,像個抹額,但卻寬了一倍,就是實打實的女子發帶。
景明看過去,就覺得眼前一亮,這東西倒是她的風格:“真好看!”
陳寧蜜色的俊臉上浮現出隱約可見的紅暈,他不自在地輕哼:“這是我回程時在路邊攤看見,隨手買的。”
景明看著那緞帶,一臉納悶:“可是上麵的刺繡是一品閣的蜀繡,而且這寶石累絲工藝一看就是名家的手工,現在路邊攤都賣這些貢品級的東西了?”
她是有一半人生的時光在軍營度過,可還有一半人生的時光在京城高門大戶裡度過。
宮裡也不知去了多少回,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一般大戶人家小姐都沒她見多識廣好吧!陳寧就會瞎扯淡!
陳寧一張俊臉越來越紅,他咬著牙:“我說是路邊攤買的就是買的,你愛要不要!”
說著,他就要收回手來。
可景明比他更快,伸手就搶了過來,朝著他得意地抬起圓潤的小下巴:“給了我就是我的,嘿!”
比起發簪啦、步搖啦,她更喜歡發帶,隨意把頭發一綁起來,怎麼都方便又好看。
陳寧瞧著她開心又嘚瑟的樣子,輕哼一聲:“你這個傻子,連謝人都不會嗎?”
景明把玩發帶的動作一頓,忽然挑了臉瞧他,順勢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你說誰是傻子?”
陳寧瞅著她,也微微一笑:“誰應了我的話,誰是傻子。”
景明忽然把他的手一扯,順勢放在自己胸口上,挑眉:“來,打一架,誰輸了誰是傻子。”
陳寧一愣,手指頓時僵住了,臉色又紅又青:“你……我來不是為了跟你‘打架’的。”
他不想每次見她,除了說公事,要不就‘打架’,這一路上,他們都‘打了’三次了……
算算,約了十二次“架”,就剩下八次了。
他們之間就不能說點彆的麼?
景明大眼咕嚕一轉,上下打量了他一會,老氣橫秋地摸了摸下巴:“話本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可真是嘴硬,身體誠實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