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嬤嬤？啊，她老人家沒告訴你，她跟著一群盜墓的去下墓了。”
烏桑姑姑在藥房裡一邊磨藥一邊擦汗。
明蘭若一個趔趄，差點被門檻絆個狗吃屎。
還好她最近練了輕功，硬生生半截上止住了去勢，勉強穩住了身形。
明蘭若一臉無語地看著烏桑姑姑：“她老人家怎麼能搭上盜墓的，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她還會乾這扒墳的缺德事兒？”
七十多了，彆人家的老太君都是喝茶、打馬吊、含飴弄孫，老姐妹喝茶說點閒話，最怕說白事，說“死”這個字。
她家老太太背了洛陽鏟去盜墓下鬥，扒人家墳頭，毫不忌諱！
彆不是等會出事兒了，直接埋墓裡，老太太還能把古人的棺材和墳頭直接霸占了，當自己的用。
烏桑姑姑眼神有點飄：“自打蕭家沒了，老太太這些年寄居在明國公府，除了照看你，也沒啥彆的樂趣了，就找了點事兒做。”
烏桑姑姑又清了清嗓子：“比如……就是走街串巷找些和蚩尤大神有關的傳說物件，或者倒騰點草藥，就認識了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包括盜墓的。”
畢竟蚩尤大神是他們苗人的祖先嘛，阿古嬤嬤也沒彆的事兒乾。
老家又回不去，這就想找點和家鄉有關的東西懷念一下。
中原黃河流域又是當年蚩尤大神曾戰鬥過的地方，就多少有些東西留下來。
阿古嬤嬤無意間發現盜墓的手裡有這些東西，就成了他們的主顧。
明蘭若眉頭緊鎖：“主顧就主顧，為什麼要以身涉險，自己去盜墓！”
烏桑姑姑歎氣：“您不知道，阿古嬤嬤能用假的蠱神鼎騙過龍啼大巫師，把蠱神鼎順利運到京城，靠的就是這幫到盜墓的販子。”
明蘭若明白了，盜墓這行當，最善古董作假，所以能搞出以假亂真的假蠱神鼎。
而且有些專業盜墓的人祖輩相傳，自成門派，專門往深山老林和邊疆少民的旮旯裡鑽。
這群人還有一套混進當地人裡，不惹人注意的本事。
所以阿古嬤嬤能順利在他們的配合幫助下，跑了一個月才被抓到，卻還能把蠱神鼎運到京城。
明蘭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己這一家子老小，真沒一個是消停、簡單的人物。
老太太興趣還如此“特殊”。
烏桑姑姑小心地解釋：“阿古嬤嬤也就偶爾一年去一次，她會蠱、會看地形，能幫著看哪裡埋著大墓。”
“那些丐幫的、盜墓行當裡的人都敬著她，護著她，尊她一聲觀山老太太，不會讓她出事的。”
明蘭若還是忍不住道：“這怎麼能保證呢，太危險了！”
“大小姐，她從不讓我們提這事兒，也是怕您擔心和忌諱，這次是聽說了些和蠱神鼎有關的東西，她才去的，很快就回來了。”烏桑姑姑道。
這就是為啥阿古嬤嬤不告訴明蘭若的原因，老太太知道自家外孫女絕對會反對！
景明非常欽佩，並且向往：“謔，不愧是阿古嬤嬤，等我老了，也要像阿古嬤嬤一樣，在江湖上依然有地位！”
明蘭若覺得自己現在不想說話，她揉著太陽穴，隻想靜靜。
老外婆一把年紀杵拐杖還試圖稱霸街頭巷尾和盜墓的江湖，怎麼辦？
烏桑姑姑看著明蘭若那表情實在是算不上好看，隻能小聲道：“大小姐是有什麼事兒找阿古嬤嬤嗎？”
明蘭若打起精神看向烏桑姑姑，說正事兒：“是這樣，楚元白那小子弄了點我的血和頭發，你看他們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嗎？”
算了，老太太有點愛好，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能讓丐幫和江湖上下九流卻又神秘的盜墓門派都叫她一聲觀山老太太，是老太太的本事。
明蘭若此時也隻是隨便想想，安慰下自己操心外婆安危的心。
卻沒有想到，日後造反，果然老太太的麵子大，江湖上的人真是幫了大忙，但那是後話了。
烏桑姑姑聞言，眉頭一擰：“咱們都是蠱道中人，您怎麼那麼不小心，這些東西不能隨便到外人手裡。”
明蘭若淡淡一笑：“烏桑嬤嬤，我這個處境，想要我命的人都多的是，不是小心就能避免的。”
烏桑姑姑想了想，歎了口氣，是啊，誰讓自家姑娘是這樣的身份和處境呢？
她便問：“您是怎麼發現的？”
明蘭若簡單地說了說今早的情況，又說了下剛才自己體內的蠱神異樣的反應——
“我想了想，大約是楚元白那小子搞的鬼。”
烏桑姑姑示意明蘭若坐下來，給她把脈。
好一會，她才沉吟著道：“目前看不出什麼異常，按理說你是蠱神宿主，百毒不侵，百蟲不擾，他們應該不能對你做什麼。”
但烏桑姑姑還是起身從一處暗格裡，拿出一枚黑銀色的古樸的墜子給明蘭若戴上：“但，您還是戴著這個護身符，也許能保佑您。”
明蘭若一愣，看著圖案和蠱神鼎、楚元白身上的蚩尤文身非常相似：“這和蠱神鼎有什麼關係嗎……”
烏桑姑姑道：“這是阿古嬤嬤十年前在一處西周王侯墓裡發現的，就是因為這個東西，阿古娜聖女才對下墓感興趣了。”
明蘭若隻覺得這些東西神秘非常，便點點頭：“好，那我戴著。”
雖然她也不太信這些護身符什麼的，但玄學一道，很難說得清楚。
她自己和雲霓能重生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戴著比不戴好。
……
時間一晃又過了大半個月。
“殿下……您下朝了，就讓馬車一直在這裡，您一直看著明妃府，都一個時辰了，怎麼不進去呢？”淩波納悶。
上官宏業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躊躇的那一天，可是看著明妃府的燈籠。
他心情無比的複雜……
他能和她說什麼呢？
勸她離開蒼喬？不要不顧倫理，一旦這件事流傳出去，她的死期就近了！
她不會聽的，那個固執又盲目的女人，以前能為了他這樣一往無前，現在就能為了蒼喬不管不顧。
上官宏業正糾結著，卻看見一道窈窕的穿著淺綠色馬麵裙的人影領著婢女們出來。
不是明蘭若，又是哪個？
上官宏業喉頭一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那道淺綠色的人影。
然後不一會，一輛馬車停在了府邸門口，上麵跳下來一道少年人影，竟很親熱地湊到她身邊，叫了一聲：“蘭若阿姐，都說了不用出來接我了。”
那清豔的美人淡淡一笑，倒是沒說什麼，隻道：“走吧，廚房今晚做了香茅烤魚。”
上官宏業眉心緊擰地看著他們一同進了府。
什麼時候開始，明蘭若和楚元白關係那麼好了？竟姐弟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