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悔婚 下(1 / 1)

至於新郎遠在外地,如果不能回來,也會將女兒送過去成親或者等新郎打完仗、辦完事。

隻有被拿捏的姑娘,才會被迫和公雞拜堂!

“皇帝陛下,分明是不打算給我們退路。”徐秀逸閉了閉眼。

徐大人和徐秀風都是官場混的人精,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

他們臉色也都很難看。

“新帝怕是知道了什麼。”徐秀風臉色深沉地道。

如果不是這樣,新帝隻是單純地想要拉攏他們徐家,完全可以將秀逸送到武昌城去和淩波完婚。

可新帝大約是擔心夜長夢多,怕他們半途安排人假裝劫匪把秀逸帶走。

所以逼著秀逸在京城完婚。

徐秀逸心情低沉地道:“如今看來,新帝可能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定是收到了風聲,所以他在試探。”

她除了從小被當成掌家嫡女教養長大,十歲學著掌家,到如今闔府上下都是她管事。

定親之後才開始慢慢交接給二嫂。

此外,父親也教她策論、算、射……等等男子所學,更不要說武藝是必須掌握的。

眼界自然與尋常女子不同,一眼就看出了新帝的謀算。

“如果我們反抗不接旨,或者做些手腳讓我假死什麼的,隻怕明日就會有羽林衛上門抄家,或者尋了借口將父親和兄長下天牢。”徐秀逸低聲道。

書房裡眾人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誰都知道徐秀逸說的是真的。

“啪!”一聲,三少爺徐秀哲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

“大不了,咱們也反了,都跑出去,難不成真把小妹送到敵人身邊去!”

他和徐秀逸年紀最相近,不過差了一年,打小打鬨著長大。

十七歲的少年氣正大,哪裡能容忍犧牲自己的妹妹。

徐大人深吸一口氣,蹙眉:“你坐下,少說荒唐話,為父沒有教過你說話前要細思量,秀逸都比你穩重!”

當初明家那丫頭跑出去,廢了多大勁才逃脫的,一路被追殺和反追殺,鬨得驚心動魄的。

更不要說上官焰喬那位爺,鬨出來那動靜,佛郎機大炮都用上了,差點拆了整個皇宮。

如今,新帝懷疑他們徐家了,對他們徐家都有防範了,出門那些攤販和行人裡一看就有不少監視的人!

難道還能讓他們一大家子人隨便跑路麼?!

到最後,徐大人沒忍住,煩躁地翻了個大白眼:“彆說話像放屁一樣,竟說沒用的!”

“爹,注意形象!”徐秀風忍不住低聲咳了一下。

自家老爹冒充文人久了,還是改不了這個武林人士出身的毛病——偶爾的小粗魯。

徐大人冷道:“你妹妹都要被送去當人質了,你叫你爹怎麼能注意形象。”

徐秀風被自家老爹懟住了,也很心塞和煩悶:“爹,咱們還是討論一下該怎麼辦嗎?”

闔府上下都沒有想到新帝人不在京城,還能來這麼一出釜底抽薪!

如果太皇太後能出來說話倒是還有點希望,可太皇太後被以養病為名軟禁。

可如今還是新帝的天下,到處都是新帝的人,這可怎麼辦!

空氣陷入窒靜之中。

徐秀逸沉默了好一會,閉上眼,捏緊了手裡的帕子:“都不要說了,父親、兄長們,我願意嫁給淩波。”

眾人瞬間一愣。

徐秀風這個大哥第一個反對,訓斥道:“小妹,不要隨便說話,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他們這些男人都在,怎麼能讓自己的妹妹犧牲!

徐大人也冷了臉:“秀逸,你不是個亂說話的孩子,這件事你不要摻和!”

秀逸如果嫁過去,就算最後新帝被推翻,她就算沒有真給淩波當夫人。

但她得名聲卻是毀了——前朝皇帝身邊死忠之臣的夫人,隻能一根白綾吊死,或者送去出家。

最好的下場也是遠遠地送到外地去,隱姓埋名地活著。

卻不想,徐秀逸起了身,眼神複雜地看著房間裡的父兄:“父親,兄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不在乎這名聲,我隻要我們家的人都好好活著。”

說完,她頓了頓,堅定地道:“如果父兄阻止我嫁給淩波,那我就自己去他府邸上,你們若是關著我,我便絕食。”

這話算是說絕了。

看著徐秀逸堅定的目光,徐大人心知她是拿定了主意,忍不住老目發紅,顫聲道:“秀逸,你這是在剜為父的心!”

徐秀逸也紅了眼,輕聲道:“父親,徐家養我那麼多年,女兒也該儘孝,請您和哥哥們都保密此事,千萬不要告訴娘親。”

娘親身體弱,受不了這樣的消息。

說著,她跪下來,對著徐大人和自家兄長們叩了頭。

隨後,她起身,頭也不回地領著梅珠離開了書房。

徐秀風見狀,神色沉了沉,扔下一句話:“父親,我還有幾句話要跟秀逸說。”

說罷,他便起身匆匆出了門去尋徐秀逸。

徐大人滄桑地揉了揉眉心,咬牙道:“雖然知道,為君者當有控製臣子的手段,帝王心術罷了,新帝算不得卑鄙,畢竟……”

他們確實有反心,是叛臣!

可他還是很火大。

“如果不是新帝不在宮裡,為父真想半夜穿了夜行衣去先打他一頓,再殺了他!”徐大人咬牙切齒,捏緊了座椅的扶手。

他的寶貝女兒怎麼總被當成牽製他的工具!

“父親,還是慎言,您上朝時還是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叫人拿了把柄。”二少爺徐秀林歎了口氣。

……

這頭徐秀風追上徐秀逸,擋在她麵前:“妹妹,你真的能放下那個人嗎?”

他曾經多討厭銀狐,現在卻覺得,如果他們婚期不定的那麼晚就好了。

徐秀逸看著遠處的飛揚的秋日落葉,輕聲道:“兄長,我彆無選擇,更何況,家人的安危自然重於男女情愛。”

說她薄情也好,冷酷也罷,她從來都覺得能為一個男人舍棄從小愛護自己的家人的女子是不長腦。

不遠處的花苑樹叢間,一道高大的人影沉默地靠在梧桐樹後,聽完了他們所有對話。

他銀灰色的眸子裡閃過冰冷又複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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