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沒好氣地嘀咕了幾句:“那兩個不知道從哪個臭水溝裡撈出來的東西,又是要金銀首飾,又是要明光甲地打扮,您怎麼都答應了?”
她給那兩個狗東西兩巴掌差不多。
明蘭若倒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們喜歡就給他們用,全是各地獻給我的,以後遲早換成軍費。”
說著,她起身就要走,景明攔住她:“等等,大小姐,你不打扮一下麼,那兩個狗東西鉚足勁要打扮得壓你一頭。”
明蘭若失笑:“那些身外的東西,打小我用多了,你也彆在外頭這麼稱呼那對姐弟。”
她頓了頓,又隨意地撣了撣窄袖,輕描淡寫地道:“他們值得你家主君為他們打扮麼?”
景明一想,對啊,誰他娘的去看兩頭豬,還要打扮得豔光四射啊?
於是便作罷了,主仆二人出門,留下春和打理院子。
……
這一次說是小宴,其實也是個挺大的席麵。
赤血在夷靈城的將校們都到齊了,因為這是個——
讓蕭家姐弟正式在赤血上下露麵的一日。
不遠處的院落裡。
蕭蘭堂和蕭蘭寧都已經在房間裡各自換好了衣服。
蕭蘭堂還特意要求必須送上將軍級彆的甲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威風凜凜。
他很滿意:“果然,這甲胄上身,到時候必定叫赤血上下,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蕭家人風範,明蘭若還算識趣,知道以後能正經當家還是我這蕭家正牌繼承人,送來的東西不錯。”
蕭蘭寧看了鏡子裡的自己,則是珠翠環繞,眉目精巧豔麗。
她抿了紅唇:“著赤血當真有錢。”
她看向滿桌的首飾,黃金珠釵、寶石掩鬢、珍珠流蘇步搖……無一不是華貴非常的。
“我都沒見過這麼大的珍珠。”蕭蘭寧撫摸著拇指大的東珠耳環,忍不住感慨。
父親覺得虧欠母親和他們,一年隻能見一次,便給了不少銀子。
她少年時生活不差。
可父親死後,日子不容易,母親勉強維持著還算康寧人家的生活罷了。
可她和弟弟就算日子最好的時候,都沒見過這麼好的首飾,更想都不敢想,能把蜀繡蜀錦穿在身上。
蕭蘭堂哼哧了一聲,拿起一隻藍寶石黃金鳳簪給蕭蘭寧插上。
“我們才姓蕭,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明蘭若那女人霸占了那麼久,以後我都會弄回來,長成那樣,佩戴鳳簪真是暴殄天物!”
他甚至惡意地想,就是因為明蘭若一副男人樣,新帝不喜歡她,登基就要廢了她,所以她才反了自己夫家。
蕭蘭寧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來:“也對,男子戴鳳簪……豈非滑稽。”
雌雄莫辨的男人婆樣子,戴什麼鳳簪啊,沒有龍陽之好的男人,都不會喜歡她吧。
隨後,她又努力克製了一下,端起自己貴女的架子,走了幾圈:“
明蘭若如果是個男子,她倒是還要讚一句俊美的兒郎,換成她來聯姻也不是不可以。
可明蘭若是個女人!不像女人的女人,還是得想辦法說服弟弟委屈幾年換一生大權在握,榮華富貴!
蕭蘭寧撫摸著耳環,對著鏡子嬌美地抬起下巴:“今兒就叫他們知道,蕭家兒郎真正風采是什麼樣的,蕭家真正的女兒之豔又是怎麼樣的。”
明蘭若哪裡能代表蕭家血脈的姑娘。
“時候不早了,二位少爺小姐什麼時候能打扮完畢?”兩名女兵等得實在不耐煩,一人上門前催促。
隨軍打仗,自然不會有婢女小廝跟著,全都是景明在赤血遺孤裡挑出來的武藝厲害的女兵親衛。
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名女兵眼前一花,隻覺得麵前金光閃閃一片,差點晃到眼。
為首的女兵甲定睛一看,忍不住蹙眉:“二位少爺、小姐,這是軍中小宴,不是選妃宴,更不是加封大典,是不是換些簡單的?”
蕭蘭堂信心滿滿出來接受讚揚和膜拜,誰想到會出來就沒被潑冷水。
他眼睛一瞪,冷酷霸氣地指著她們道:“放肆,這是你們這些下人能議論的麼,無視尊卑,跪下,自己掌嘴!”
女兵甲:“?”
女兵乙:“??”
蕭蘭堂看著那女兵不動作,怒道:“你聽不到本主君的話麼,還不領罰!”
那時候明蘭若就是這副氣勢,周圍人都唯她馬首是瞻。
女兵甲皮笑肉不笑:“這位少爺,我們的主君隻有明主君,可不認得你!”
蕭蘭堂怒道:“你……”
蕭蘭寧見狀不對,趕緊上前拉住蕭蘭堂:“罷了,蘭堂,不與底下人計較。”
自家弟弟好像有點驕傲過頭了。
蕭蘭堂冷笑一聲,走過女兵甲麵前,低頭看著她,打量了一會,忽然邪魅地拿劍柄挑起女兵的下巴——
“很好,小辣椒,如果這是你想引起我注意的方式,你成功了,本主君記住了,以後會叫你認得我。”
說罷,他穿著甲胄踏著方步離開。
蕭蘭寧蹙眉看了一眼那女兵,轉身匆匆跟了上去,一身環佩叮當。
女兵甲捏緊了拳頭,怒目圓睜,就想上去打人了:“艸,哪個山旮旯倒了,鑽出來這個屁腚朝天的蛆!”
她們能進明蘭若的親衛裡,自然都是武藝不弱的高手,又是景明負責管理訓練。
彆說有人敢調戲她們,她們不去找男兵以“切磋”的名義打群架就不錯了。
女兵乙立刻拉住了她:“彆,不聽勸,出醜的又不是咱們,景明校尉說了,讓咱們就當看見豬會上樹,忍忍,一會看個稀奇。”
“艸,老娘遲早在這貨豬頭上套個麻袋,打得他爹都不認識他。”
女兵甲這才凶狠一拳打在旁邊樹上,把樹都打出個坑,罵罵咧咧地跟著女兵甲走了。
被打個洞的樹一個勁地掉葉子:……
……
宴會廳裡
“也不知少主君怎麼想的,竟還給他們辦個正式見麵宴席,如果是我,就……哼……”關悅城眼底閃過寒光。
紅姐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這宴席必須得辦,陳將軍就在揚州城附近,他親自出馬,兩日就摸到了那對姐弟的底細,飛鴿傳書過來,女主君看了,自然要做安排。”
赤血上下都知道有一對所謂的蕭家姐弟找上門了,都想看看怎麼回事。
但,最糟心的就是——
那對姐弟還真是蕭家二房的大爺在揚州的外室所生。
雖然沒上族譜,但也確實有一半蕭家的血脈。
“二房老爺和小少爺,上陣父子兵都犧牲了,都是英雄漢,除了觀風大爺是文官,也素有清譽,怎麼就能鬨出這事兒,八成是中了人的圈套。”
關悅城氣呼呼地坐在上首的席麵,拉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