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天性就是狩獵,不管是權勢富貴還是女人。
白首不相離,一生一世一雙人,更多是男子寫的詩詞歌賦裡用來迷惑女人的夢。
於她而言,大小姐的平安是首位,是平安富足的生活、孩子、還有丈夫的尊重與疼愛。
她甚至不喜歡說“愛”這種東西,看大小姐和焰王殿下,還有景明和陳寧……
多麼折騰,叫她做個旁觀的人都心累。
男子與生俱來的本能就是開枝散葉,要違背人的本能,必遭遇過許多打擊與重創,重塑本性。
比如焰王殿下半生寒雨的人生,還有曾經被母親重重傷害過的陳寧。
而她隻要一份安定平穩的感情,富足安穩的生活,能一眼看得到頭,知道一切結局走向。
她頓了頓,微微一笑:“如故已經很好了,他粗中有細,也將我放在心裡,我現在鐘情他,他現在也鐘情我,至於以後——我隻抓住我能抓住的東西,就夠了。”
女衛留意到春和說的——現在。
春和姐姐似乎不在意以後……
她心情茫然又複雜。
春和姐姐,真是何等冷靜清醒的人物,對往後餘生規劃得清楚明白。
一生一世一雙人,對男子而言,原來是如此困難又違背本性的事啊。
所以,景明姐姐一開始就想著不嫁人,也是對吧。
不想失望,一開始又何必對他人寄與期望,隻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東西。
在這一點傷,景明姐姐、春和姐姐其實是一樣的人啊。
春和溫柔地看著自己肚子:“我啊,現在就盼著他平安回來的時候,能看見我們的孩子也平平安安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點莫名的不安。
可大小姐和景明、義父他們都正常出發了,說明如故那邊進展很順利,連下三城,估計明日,最遲後日也該回來了。
“會的。”女衛認真地點頭。
日落月升,時間便這麼過去了一日又一夜。
可這一夜,春和都睡得不太好,肚皮一陣陣的發硬,孩子在肚子裡也被禁錮得很不舒服。
小家夥總是伸手動腳的,想要掙脫出來。
她甚至能看見小家夥不知是小手還是小腳在肚皮上憤怒地凸出來一塊,看得有點悚然又好笑。
但十個月大的肚子,壓得她呼吸都困難,五臟六腑都被擠壓得難受,隻能側著睡。
快生了,產婆一直在她房間裡睡小床,隻說都是正常的。
可夜裡,總覺得心頭有些發緊和不安,總難以深睡。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她才昏昏沉沉地勉強扶著床坐起來。
女衛和產婆趕緊過來扶著她起身,端了水盆和吃食過來,又幫著她如廁。
春和吃完了早點,照例出門走走,到了院子裡,卻見天空飄了細雨。
女衛趕緊道:“春和姐姐先在廊下坐坐,我去拿傘。”
春和點頭:“好。”
女衛走了之後,春和卻不打算坐下來,她睡太久了,腦子暈,想走走透氣。
卻不想,她走著走著,剛到一處轉角,聽見兩個女衛低聲交談——
“焰王殿下居然讓齊公公折回來幫忙,當真是對主君好上心。”
另外一個道:“是啊,希望這次能順利把人救回來。”
一道清幽柔冷的聲音響起:“小齊子折回來了,他要救回誰!”
兩名女衛瞬間一驚,看向春和,臉色大變:“春和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春和卻扶著肚子慢慢地朝著她們走去:“說,小齊子為什麼要折回來,他要救誰!”
她看著女衛們的臉,心裡那些不安愈發盛熾!
兩名女衛麵麵相覷,低頭不語,她們不敢再說話。
春和死死盯著她們:“是不是周少將軍那邊出事了!”
大小姐能有什麼事需要殿下派人幫忙?還是小齊子出手!
結合連著幾日周如故那邊都沒有消息回來,昨兒卻突然說周如故有消息了,說是整頓城池,追捕城中帝軍餘孽。
春和扶住肚子,忽然悶哼一聲,後裙子竟滲出血來。
兩名女衛見狀,頓時也臉色發白上去扶住春和:“春和姐姐!”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春和姐姐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裡,她聽到了多少!
原本貼身跟著春和的女衛此時匆匆提著傘趕過來,見狀大驚失色:“春和姐姐見紅了,這是要生了,姐姐快回房,我去叫大夫!”
春和卻反手一把扣住自己貼身女衛的手,死死盯著她:“說實話,周少將軍到底怎麼了,小齊子為什麼會回來,否則我不跟你回房!”
那女衛急得滿頭大汗,看著春和的裙子上血色暈染越來越多,她隻能咬牙道——
“周少將軍追擊帝軍被困在一處無名山中,焰王殿下派了齊公公帶人相助,與朵寧校尉一同去救人了!”
春和心神大震,臉色慘白,卻最終死死扶著貼身女衛的手,咬著唇道:“回房,去叫大夫來,讓產婆把大小姐給我準備好的藥都拿來!”
春和的鎮定,叫女衛們都是一愣。
大家夥都怕春和姐姐知道消息之後出事,可春和姐姐卻很鎮定。
春和艱難地一邊往回走,額上滿是冷汗:“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絕對不能,否則會讓小姐分心,也會讓如故和小齊子難過,我一定要好好生下孩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任務,她也有!
她腳下一個踉蹌,卻拚力地扶著女衛們,一步步向產房走去。
……
“蹭!蹭!蹭!!”
十幾把長刀帶著殺氣朝著一道黑色修挑人影砍去。
他卻一個飛鶴展翅,鬼魅一般旋身避開,反手雙劍一展後劍光煞氣狠狠掃向圍攻他的人。
十數名士兵們一下子被劍光精準地抹了脖子。
隨後,黑色人影目光冷冽,反手劍光一轉,就暴戾地逼向上首被重重士兵護著的周羽。
周羽在一眾貼身侍衛們掩護下,還是有些狼狽地後退了幾步。
他冷笑——“齊掌刑,齊玉塵,你倒是真接了九千歲的真傳啊,你們這些閹人被閹了後,功夫倒是不錯,我們何不談談?”
小齊子一劍劃開麵前擋路士兵的咽喉,秀目冷冽陰戾地看著他,卻忽然笑了:“好啊,談什麼。”
他領著身後百餘名黑衣龍衛,都停下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