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花舫裡,幾名紈絝公子喝多了酒,開始摟著懷裡的女人,議論起了不該議論的東西……
一個有點醉醺醺的綠衣公子哥神神秘秘地嘀咕:“你們聽說了沒有,先帝不是當初九千歲所殺。”
另外一個紅衣的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什麼?這怎麼可能,那麼多人看見了……不是那閹人殺的,那是誰殺的?”
綠衣公子見朋友不信,低聲嘀咕:“是……當今陛下,據說他看九千歲劫持了先帝,於是乾脆痛下殺手,好給自己讓位!”
邊上藍衣的公子聞言,一邊喝酒,一邊嗤笑:“你放屁吧,秦王當時都已經是太子了,他殺先帝乾嘛?”
那綠衣公子搖著扇子,詭秘地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據說是先帝嫌秦王這新太子功高震主,聽了九千歲的慫恿,要改立年紀小的皇子當太子……”
“九千歲摻和這立太子的事兒乾嘛?”紅衣公子懶洋洋地打了個酒嗝。
藍衣公子卻嘿嘿地笑:“聽我爹說是秦王當上太子以後,就抖了起來,對九千歲不敬,九千歲看他不順眼,又怕秦王當皇帝後收拾自己,就慫恿先帝改立太子。”
其餘三人露出一副——哦,原來如此的表情。
紅衣公子滿口酒氣地感慨:“說來也對,那九千歲是個太監,就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殺了先帝,滿朝文武也不可能讓他一個滿手血腥的太監當皇帝。”
“也對,如果他殺了先帝,不是等於直接讓死對頭秦王上位了嗎,先帝在,他才有榮華富貴,他莫名其妙地突然劫持先帝做什麼。”另外一人又道。
綠衣公子詭秘又得意地笑著給大家倒酒:“所以啊,我知道的秘聞八成是真的——秦王為了保住皇位,做了局,趁亂殺了明帝和九千歲!”
“對,把罪名推到九千歲那閹人頭上,九千歲已死,一個死人不會說話,怎麼編排還不是秦王一張嘴?”藍衣公子這會兒心悅誠服了!
綠衣公子正得意,忽然大門被人踹開,有五城兵馬司的捕頭領著衙役和士兵衝進來,厲聲道——
“你們膽敢在這裡妄議國事,非議陛下,造謠生事,通通拿下!”
那幾個紈絝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整個人都清醒了,忙放開手裡的花娘,顫抖地道:“不是……不……不是的!”
“你們不能抓我,我爹可是程陽侯!”綠衣公子之前有多嘚瑟,現在就有多慌張。
另外幾個紈絝公子也紛紛爆出自家門庭,妄圖以權勢壓人。
但那捕頭隻是冷笑一聲:“我管你們是什麼人家子弟,妄議當今,造謠生事,就得下大牢,不牽連你們全家都算運氣好了!”
說罷,他一揮手:“帶走!”
很快這些紈絝子弟全部被拖走了!
花舫也被查封,老鴇簡直欲哭無淚,跪在地上哭天搶地:“官爺啊,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饒了我們這些小本生意啊!”
捕頭壓根懶得理會他們,徑自跟著換了官船,押著人離開。
一名衙役看著那些紈絝子弟被套上枷鎖,眉心微擰,低聲在捕頭身邊道:“李捕頭,這個月都抓了好幾撥這樣的人了,可這些流言紛紛,根本壓不住。”
李捕頭冷哼一聲:“壓不住與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們隻做自己分內的事,不要到時候被陛下的錦衣衛抓了把柄就行。”
這些議論的都是什麼人?
平民百姓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多皇家隱秘,全都是官宦紈絝,其中還有宗室子弟在那議論。
這幫子人怎麼知道的,還不是從自家當官的爹身上知道的。
他們就是一群武城兵馬司裡最底層的衙役捕快還有士兵,能做什麼?
他們隻負責抓人,不負責溯源謠言或者真相的來源。
“是。”那衙役點頭如搗蒜。
這些年打仗,京城受到的影響不大,但是錦衣衛一開始因為是當初那位被打成逆賊的九千歲的鷹犬。
本來被打壓的,差點解散了,不知道怎麼,後來又得了新帝的青眼,又被提拔了起來。
還是負責那套刑事偵緝審訊拷打等破事兒……
最近抓謠言就是錦衣衛派過來的活兒。
反正吧,上頭這些大人物到底在想啥,誰也不知道。
……
“想什麼,咱們這位陛下自然是因為這兩三年在外頭打仗,京城這邊,沒有得用的人看著,心裡總是要擔憂的,這才不得不重新啟用錦衣衛。”
徐大人將手裡的茶盞放下來,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和他嘲諷的聲音一同響起。
徐府的書房裡,此刻坐了好幾個尋常打扮的人。
但如果細看去,便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都不同尋常。
竟都是有資格上朝的三四品以上官員。
莫大人摸著胡須,淡淡地道:“陛下已經把錦衣衛大清洗了一輪,現在南北鎮撫司指揮使都是陛下的親信,陛下自然放心用人。”
徐大人冷笑一聲:“那也得他能清洗得乾乾淨淨,那位爺在朝二十年,黨羽是那麼容易全部剪除乾淨的,現在就不會到處流言四起了。”
其餘人也紛紛相視一笑。
新帝坐了帝位半年,龍椅沒坐穩,明家那位娘娘就拉了反旗,新帝大怒之下直接上了戰場。
哪裡有時間好好管製京城,隻一味把朝中大員關入宮中理事,也不成樣子。
總不能打多久的仗,關多久的人。
最後還不是走上先帝的老路,要靠著廠衛轄製百官?!
想想當初新帝那廢除廠衛製度的豪言壯語,都諷刺得很!
莫大人低聲問:“那位已經快進京了吧”。
徐大人老眼裡閃過冷芒:“如果不是那位爺要進京,咱們就不會都坐在這裡了。”
敢拿他的女兒威脅他,是該叫新帝試試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本事了。
眾人相視一笑,低聲商議了起來。
……
京郊龍門鎮
雲來客棧
一道高挑清冷的、披著黑色披風戴著兜帽的人影正負手而立,看著遠處的山巒。
窗外清晨金色的陽光為他鍍上一層迷離神秘的淡金。
“見過焰王殿下!”慕青書領著人進了門,麵無表情地對他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