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歡喜地跟了上去,鼓樂班子也吹拉彈地奏響歡快的樂聲。
硬生生地讓唱禮的老太監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不是這句啊,算了,管他呢,這婚禮本來就不走尋常路。
反正大家夥都看得開心,還有貴人們的紅包拿嘞!
小齊子眼淚汪汪地,啊,他家爺終於名正言順地抱得美人歸了。
雖然新娘子即使坐前頭,在新郎官懷裡,可一身威風凜凜的盔甲,大家夥怎麼瞧著,都還像是她一馬當先把焰王殿下娶了。
不過,這話可不興說呐!
管他的,反正爺把人弄到手了就是好事,管他是嫁還是娶,婚禮辦好了就成!
是的!
婚禮辦好了就成!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唱諾之間,一對新人含笑拜過天地、太皇太後、明國公,互看看著對拜。
明國公目光裡含淚,看著大女兒終於真正地嫁了人,心情複雜至極。
大女兒這一回是真找到了幸福歸宿,他終於能真正放心下來了。
可二女兒永遠不能現於人前,又那般……唉,當真兒女是父母的債。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慕青書。
慕青書也在看著婚禮發呆,表情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楚元白看著明蘭若眼底含笑地與上官焰喬一同進了房間。
他知道一會上官焰喬還得出來招待客人,他麵無表情地低頭下去,心裡的刺痛讓他實在笑不出來。
從此,也沒有什麼念想的,阿姐幸福就好。
如果那個男人待她不好,他是不會客氣的。
不過,一會可以好好地灌上官焰喬!
小齊子眼淚巴巴地,紅著眼,比他自己成親還要激動,偏要忍著。
男人們心思各異,朵寧和景明卻簡單地快樂,比誰都興奮,帶著女衛們觀禮觀得很過癮。
中原未定,還在打仗,兩位主子現在都沒有打算稱帝。
沒稱帝,當然就沒所謂的上朝,更沒大臣講什麼規矩禮儀。
也才能這般隨意又沒規矩地在宮裡舉辦簡單卻歡樂的民間婚儀,太皇太後也縱容著。
……
上官焰喬想,他此生,大約未曾如此痛快又不敢痛快地喝酒了。
平日的威儀和威壓這一刻也不好再端出來壓人,本來就是圖個喜慶。
婚宴席麵直接開在紫宸殿裡,有人要拚命灌新郎官,自然有人擋著。
他覺得自己醉了,又也許沒醉,他甚至懶得用內力散酒意。
歡喜這種情緒,原來,是壓不住的……
小齊子看著自家主子走路都發飄,隻能小心提醒他彆忘當初喝多了,變玫瑰樹的教訓。
上官焰喬一頓,這才略用了內力散酒氣。
等到入洞房的時候,他腳下輕飄飄地往內殿去。
今天馬上擁抱著她的時候,一身盔甲冰涼,可他心裡是熱的。
他喜歡這種熱,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還是會暖的。
“阿若……”
他有些迷離地掀了門前的紅紗帳,卻瞧著一道窈窕的人影,穿著一身華麗的婚服站在燈下。
烏發用珍珠排簪挽成溫婉十字髻,華麗的鳳簪垂珠落在臉頰,柳眉杏眼,眉心點著珍珠花鈿。
華麗的妝容與裙衫都隻凸顯了她美麗清豔的眉目,手上華麗的孔雀扇半遮了臉。
燈下佳人,豔絕宮闈,比他見過她以前任何時候都華光豔彩。
上官焰喬一時間有些恍惚,是他喝醉了麼?
春和、景明二人也換了宮裝,點了宮妝,上來朝著他優雅規矩地行福禮:“姑爺。”
上官焰喬隻怔然,姑爺?
“姑爺這是傻了不成,快念卻扇詩啊!”景明忍不住嘀咕。
春和不客氣地掃了一眼她,這丫頭真是規矩不了一會!
上官焰喬卻眯起鳳眸,彎起唇角:“莫將畫扇出帷來,遮掩春山滯上才,若道團圓似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娘子,可卻扇否?”
明蘭若放下了扇子,也含笑看他,卻不語,精致的眼角含了一點羞澀的樣子。
上官焰喬看著她許久未曾做這樣華麗嫵媚的裝扮,此刻忍不住心旌神搖,喉頭微緊。
小齊子見狀,立刻與春和一起把其他人都帶了下去。
所有鬨洞房的人都被黑衣龍衛的人擋了回去——鬨可以,先打一架。
不一會,洞房裡隻剩下新婚夫妻二人。
明蘭若被他盯得渾身發熱,終是忍不住彆開臉:“阿喬……我這樣不好看麼?”
他一走,她馬上叫人給她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選了婚服,一個半時辰才折騰這幅樣子。
他……是不是嫌她打扮過了,又或者她這段時間又受傷又奔波打仗,糙了?
她不想他們的婚禮有遺憾,她也想要讓自己最美麗的樣子嫁給他。
那是他的心意,她很珍惜。
可她已經儘力了,沒有時間用精油乳膏一點點保養自己……
正胡思亂想,下一刻,他已經伸手將她一把擁在懷裡。
他閉上泛紅的眼,將臉埋在她還有些水汽與熏了芍藥香的發鬢間。
“我的若若,什麼樣子都很好看,以後也隻能穿給我看。”
她溫熱嬌軟的身軀在懷,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從前生的風雨如晦,到今生的步步為營,彆過寒山夜雨,走過青雲大火……
他所求一一都實現,他所愛,今生終在懷……
明蘭若一愣,感覺到他幾乎像要將她嵌入他的身軀一般地擁抱她。
她也抬起手,環住他的修腰,聽著他有力又激烈的心跳,也不由地紅了眼:"阿喬……
路,真遙遠啊……
這一路走來,走到彼此的心裡,走到今天,是多麼幸運的事?
餘生,唯願……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