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落地,一切歸零。
隻不過,讓一切歸零的,不是蓬子墨的紅色巨大手掌,而是突然從虛空中、出現的、更加龐大駭人的手掌。
胡海濤的深淵巨手。
這一刻,從沒有寂靜過一秒的異獸養殖場內,無比安靜。
所有人都屏息看著眼前一幕,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鬥技場中心的那一個手掌形狀的大坑,以及在坑中癱倒、褪去紅戰士血統、失去意識的蓬子墨,他們一定懷疑自己的眼睛見到的一切。
那一刻,他們以為化為紅戰士的蓬子墨,將會一掌將“通馬”的腦子都拍掉。
卻沒想到,在那最後一刻,電光火石的一刻,一個更加龐大的虛影自半空中、出現,以駭人的速度,幾乎是在出現的瞬間、眾人用肉眼見到它的瞬間,就落地了。
蓬子墨高大的身軀,便消失在那虛影之下
那虛影,正是胡海濤為了活下去,終於拚儘全力使出的深淵巨手。
以胡海濤現在的力量,他能夠在這危難時刻成功使出深淵巨手,幾乎算是奇跡。
下方的紅戰士們見到,蓬子墨雖然是戰敗的一方,可“通馬”在使出這一招之後,便直接雙腿癱軟,一下半跪在了地上,仿佛無法承受巨大的消耗。
眾人震撼了片刻,終於想起來對剛才突然分出勝負的戰鬥談些什麼。
“蓬子墨竟然輸了......他可是爆發了紅戰士血統啊!竟然在一招之間就被通馬給秒了!要不是我親眼見到,我一定不相信!”
“蓬子墨可不是普通水平的人,他爆發紅戰士血統,不僅實力猛漲,並且防禦力驚人,抗打的很!卻一下被通馬給打敗了!太震撼了!”
“更為驚人的是,戰勝蓬子墨的通馬,從頭到尾,都沒喚醒過紅戰士血統......通馬現在已經牛逼到這種地步了?不爆發紅戰士血統,卻能將另一名爆發了紅戰士血統的人打敗?!”
“比起通馬沒爆發紅戰士血統這件事,更加讓我想不通的,是他剛才使出來的那招......那異能,實在太強大,通馬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對啊,那招是什麼?通馬要是有這麼牛逼的招數,一定受到紅心成員的重用,還用得著在第十七隊忍氣吞聲?那可是能夠將爆發紅戰士血統的蓬子墨都秒殺的招數!”
“我總覺得這個通馬身上有好多秘密,讓人看不透!”
“不敢相信,爆發紅戰士血統的蓬子墨,就這麼被通馬打敗了。”
紅心成員們麵麵相覷,神情怪異。
吉豪盯著中心仿佛耗儘力氣的胡海濤,道:“須萬,通馬的異能,很強大!瞬秒處在紅戰士狀態中的蓬子墨!”
須萬肯定地點頭:“對,很強大,可是以現在的通馬的力量,好像無法完全掌控這種力量,他使出一次,對他都是巨大的消耗。”
“換句話說,剛才蓬子墨要是堅持過這一擊,輸的就是通馬了。”
“使出這一擊的通馬若是還沒打敗敵人,那就隻能等死。”
就在這時,吉豪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然看向須萬:“蓬子墨,應該沒死吧?”
這也提醒了須萬,須萬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微妙:“希望沒死,否則這通馬,就將惹怒所有紅戰士。”
說著,須萬朝不遠處的公鑫磊使了個眼色。
一隊隊長公鑫磊顯然還處在震驚中,由於須萬的示意,他隻得強忍著震驚,跳到鬥技場中心去。
他先去那占據了整個鬥技場三分之一的坑洞中查看蓬子墨的情況。
公鑫磊見到,蓬子墨整個身體都明顯被壓扁,鮮血正從他身上的每個洞中流出來,觸目驚心。
隻是見到這一幕,公鑫磊都覺得蓬子墨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他靠近,手伸到蓬子墨鼻子前麵。
他整個人一震,隨後不可置信地看向坑洞上方已經站起來的胡海濤,眼中充滿了驚駭——蓬子墨,已經死了。
他也無法從胡海濤的眼中看出後悔和後怕。
鬥技中,置對方於死地,是很少見的情況。
大家都是紅戰士,都是紅心國的,是同一個種族的,鬥技隻是決定排名的一種方式,而不是讓戰士們死鬥的地方。
在鬥技中死人的情況,一般隻發生於下方的紅戰士越了十隊,不知好歹地挑戰上方的人,才會讓上方的人不留手地去戰鬥。
可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上方的人也僅是廢了下方的人,給點教訓,很少死人。
現在,第二十隊的蓬子墨,挑戰第十七隊的通馬,在合理範圍之內,可蓬子墨,卻被通馬殺了。
公鑫磊大怒,正要當著所有紅戰士的麵指責“通馬”,卻見一個身影突然從鬥技場邊緣跳了進來。
那是須萬。
紅戰士們見狀,都是竊竊私語。
“發生什麼了?須萬怎麼上台了?”
“不會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吧?那可是紅心成員啊!更彆說須萬還是紅心成員中都頂尖的存在!”
“我的天,今天到底都是些什麼事啊,這通馬簡直是個惹禍精。”
見到須萬過來,公鑫磊暫時住嘴。
須萬緊盯著坑中的蓬子墨,跳下坑洞,道:“他死了。”
公鑫磊臉上帶著棘手的表情:“對。”
須萬看了眼在坑洞之外俯視著他們的胡海濤,道:“暫時彆說出來,下麵這場戰鬥,大家可都是萬分期待。”
公鑫磊一時沒明白須萬的意思,皺了會兒眉,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通馬與陳琛的戰鬥?”
須萬微笑著點頭。
可他的微笑中暗藏殺機。
對於胡海濤將蓬子墨殺了這件事,須萬作為紅心成員,自然是非常不爽的。
開始時,“通馬”不使用火元素,而使用雷元素,讓在場所有紅戰士都感覺到了冒犯。
之後,蓬子墨爆發了紅戰士血統,可通馬卻遲遲不爆發,仿佛是瞧不起蓬子墨、瞧不起紅戰士血統一樣。
最後,通馬竟然還不留手,直接將蓬子墨殺了!
這更是將紅戰士這個種族的尊嚴和紅心國的威嚴按在地上摩擦!
更彆說,須萬懷疑“通馬”是叛徒。
通馬可能是叛徒這件事,加上通馬今天在鬥技場內的種種表現,足以讓須萬之後狠狠將其折磨致死了。
因此,須萬要讓“通馬”繼續參加之後與陳琛的戰鬥,以折磨通馬。
公鑫磊不解道:“可......即使我們暫時不說通馬殺了蓬子墨的事情,下一場就讓通馬與陳琛戰鬥,也不合規矩啊。”
“通馬現在明顯消耗巨大,如果一個人在一天的鬥技中會上場一次以上,那中途必須安排彆的戰鬥讓他休息。”
公鑫磊又不爽地補充道:“雖然他殺了同族,但這是規矩。”
須萬看向公鑫磊,語氣很好,但又帶著不可抗拒的意味:“規矩偶爾也是能打破的,聽我的,下一場,就讓通馬和陳琛打。”
公鑫磊歎了口氣,道:“好,我讓人將蓬子墨抬下去,就說他陷入昏迷,暫時不說他已經被通馬殺掉的事實。”
須萬點頭,跳上坑洞,注視著胡海濤,一步一步,帶著詭計,緩緩走向胡海濤。
他在胡海濤麵前站定,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隨後,須萬湊到胡海濤的耳邊,輕聲地、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了,通馬。你是叛徒,你背叛了紅心國。”
胡海濤知道麵前的男子實力和地位都不簡單,但他心中已經沒有恐懼,他今天多半是要交代在這裡了,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可是,聽見須萬的話,胡海濤依然心中驚訝——通馬是叛徒?!
老子的運氣可真踏馬的好啊!選一個好下手的人霸占他的身體,結果這人卻是一名叛徒!!!
直接拖累了胡海濤!
胡海濤有苦說不出。
他真倒黴,一直都這麼倒黴。
上課時,沒人舉手的問題,老師總是抽到他起來回答。
發考試試卷時,坐在後排沒有卷子的,總是他。
上班時,不小心得罪上司的是他,吃力不討好的項目總是落到他頭上。
末世爆發後,被人算計的是他,血統被暫時封印的是他。
在異界,死的人是他。
他總是這麼倒黴,他的倒黴,從小到大,從和平時期貫穿末世。
現在,他胡海濤不過是想找個人的身體複活一下自己,都踏馬選到了這王國中的一名叛徒身上!
哈哈哈哈哈!
胡海濤開始笑,他是真心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沒有力氣,笑一下,都不得不彎下腰。
須萬見到胡海濤這樣子,更是覺得自己說中了,麵前的“通馬”發現事情敗露,已經瘋了。
他笑著搖搖頭,出了場外,徑直走到最前排的陳琛麵前。
第十七隊的人顯然沒想到,紅心成員須萬會來他們麵前,都是驚訝又害怕: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陳琛也愣愣的。
結合剛才蓬子墨和通馬的對話,陳琛覺得事情敗露了。
須萬是要來收回他的隊長身份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陳琛內心無比煎熬,活了這麼久,這是他最緊張最害怕的一刻。
須萬走到陳琛身邊,俯下身,輕聲耳語:“通馬是叛徒,打敗他。”
說完,須萬走了。
陳琛出神地盯著須萬的身影,隻覺得剛才聽見的幾個字是幻覺。
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是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通馬,是叛徒?
什麼意思?
叫他打敗通馬,這又是什麼意思?
通馬已經在鬥技中贏了,陳琛又有什麼可能趁機打敗他?
陳琛無法理解,隻是震驚。
就在這時,鬥技場中的公鑫磊強顏歡笑:“蓬子墨昏迷過去了,通馬剛才那一招,實屬震撼天地啊!”
“剛才那場戰鬥,勝利的人,通馬!!”
下方沒有什麼歡呼聲,大家對通馬很不滿,他不用火元素,也不爆發紅戰士血統,到底什麼意思?
他們都希望蓬子墨贏,可贏的卻是通馬。
公鑫磊繼續說道:“剛才那場戰鬥,算是今天的熱門之一......但是,我們一直有一場秘密戰鬥沒有公布,這才將是今天的最重磅戰鬥!”
大家一下來了興致。
胡海濤步履蹣跚,緩緩走向鬥技場邊緣,準備接受紅心成員的拷打。
“下一場戰鬥,通馬......”
胡海濤停住。
“對戰!”
所有人瞳孔一縮。
“第十七隊隊長,陳琛!!!”
陳琛眼睛瞪大。
這下,他終於明白須萬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