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平州牧(1 / 1)

萬古刀 雪滿弓刀 1644 字 15天前

青龍司。

此時已經入夜,衛尉堂仍是亮著燈光。

陳棠三人遠遠就看見蔡胤獨坐在圓桌前,桌上沒有其他菜,隻有一碗稀稠的粟米粥。

見陳棠三人回來,蔡胤才端起大碗,不緊不慢的喝起粥來。

他們坐的馬車,回來得晚。

正常來說,段兆被殺的消息,在前一天就應該傳到武安郡了。

這麼晚了,蔡胤還在這等著,明顯已經得到消息。

三人對視一眼,早有心裡準備,上前行禮。

蔡胤恍若未聞,甚至都沒抬頭去看三人,仍是自顧喝粥。

三人不好說什麼,隻能在一旁耐心等候。

蔡胤喝粥喝的很慢,那碗粥不知放了多久,沒有熱氣,明顯已經涼了。

可他端起大碗來,仍是呲溜呲溜的喝著。

每喝一小口,都會吧嗒幾下嘴,似乎還要仔細回味一下。

陳棠看得仔細,那碗粥裡沒有其他食材,隻有粟米,而且特彆稀稠,米少水多,絕對算不上好喝。

可不知為何,看蔡胤喝這碗粥,似乎感覺特彆香。

半響之後,蔡胤終於喝完。

碗裡乾乾淨淨,彆說是一粒粟米,就連湯湯水水都沒剩一滴。

喝完這碗粟米粥,蔡胤才抬起頭來,看著身前的三人,突然拍案,黑著臉大喝一聲:“你們三個做的好事!”

陳棠沉聲說道:“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與魏大哥、離姐無關。”

“你還知道?”

蔡胤指著陳棠,數落道:“來青龍司第一天就撂挑子且不說,好不容易消停幾天,你又給老子惹禍!還沒成正式青龍衛,你就敢斬縣尉,若真成了正式青龍衛,郡尉你是不是也敢殺啊!”

陳棠默不作聲。

汪燕離忍不住說道:“蔡頭,這事怪不得小陳。那個段兆公報私仇也就罷了,我們沒跟他計較,各退一步,想要提個人,結果他出爾反爾,突然不放人了。”

“小陳想跟他好好說,誰知他抽什麼風,竟然拔刀傷了小陳,這簡直是無法無天,蔑視朝廷,藐視天子。”

“哼!”

蔡胤冷笑一聲:“段兆又不是傻子,還敢跟青龍衛動手?”

汪燕離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在場那麼多人,大家都看到了。”

蔡胤仍是冷笑,道:“這話說出來,彆說我不信,你先問問自己信不信?”

汪燕離不吭聲了。

魏群對此早有預料。

這種事,騙騙旁人還行,肯定瞞不過蔡頭。

“伱們呐!”

蔡胤指著魏群和汪燕離,有些無奈的說道:“他剛來武安郡,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那段兆的背後是誰,你們不清楚?”

陳棠道:“魏大哥提醒過我,段兆是郡尉韓琅的人。”

“隻是一個郡尉不足為懼,可你知道,韓琅又是誰的人?”

蔡胤問道。

陳棠道:“聽說是武安侯的人。”

蔡胤又問道:“你可知道,武安侯的背後又是誰?”

陳棠微微搖頭。

武安侯雖然被封為侯爵,可畢竟隻是屈居一處偏遠郡縣,前些年又丟了郡守之位,似乎已經衰敗。

但看霍家對武安郡的掌控,可以越過郡守,隨意將縣令,縣尉安插在常澤縣,似乎武安侯府的力量又非比尋常。

至少在武安郡的對抗中,郡守李衍完全落在下風。

蔡胤道:“武安侯近年來年事已高,應該活不了多久,他家本來也確實呈現衰敗之象。但在幾年前,武安侯的世子,娶了平州牧的女兒!”

陳棠恍然。

怪不得,霍家在武安郡有這麼大的權勢。

州牧,相當於封疆大吏。

平州牧,賀野千,據說修為達到二品,乃是先天高手。

如果武安侯府的背後,有平州牧在撐著,在武安郡,確實沒有任何力量能與之抗衡。

蔡胤又道:“還有件事,估計你也不知道。”

“平州牧其中一個女兒,乃是先帝的一位妃子賀氏,曾為先帝誕下一子,便是如今的青河王!”

陳棠咋舌。

這位平州牧不僅是封疆大吏,還有一層外戚身份!

魏群突然說道:“我聽說,前段時間先帝駕崩,青河王差點繼承帝位。”

“因為失蹤多年的皇太子現身京城,各方力量博弈廝殺,那幾天京城死了不少人,最終皇太子得到玄武司的支持,才最終奠定勝局,繼承大統,成為新皇。”

陳棠曾看到過這段記載,但不詳細。

裡麵說的二皇子,應該就是這位青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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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棠問道:“這位青河王下場如何?”

蔡頭道:“聽說青河王母子暫時被聖上軟禁起來了。”

汪燕離道:“雖然異母,畢竟同父,十幾年未見,還是有著血脈親情。聖上沒有趕儘殺絕,是個仁義之君。”

陳棠若有所思。

當今天子仁義與否,他不知道。

但沒殺青河王,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有所忌憚。

平州地處邊關,與極北寒域交接,足見其重要。

而如今,先帝駕崩,平州牧的女兒外孫在爭奪皇位中落敗,一旦被殺,極有可能逼得平州牧起兵造反。

新皇初立,正是朝局不穩的時候。

再加上皇太子在外失蹤十幾年,不論在朝中還是軍中,威望資曆都遠遠不夠。

新皇上位,最重要的就是安撫群臣百官,該封賞就封賞,該拉攏就拉攏,儘可能穩定局勢,接下來再逐步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若是一味的威壓殺伐,很可能逼得對方鋌而走險,孤注一擲。

蔡胤道:“青河王母子雖然被軟禁起來,但平州牧卻得到聖上的封賞,還被封為靖北公,更加顯赫。”

就在此時,嶽守來到門外,沉聲道:“蔡頭,譚校尉找你。”

“肯定是為你們這破事。”

蔡胤牛眼狠狠的瞪了陳棠三人一眼,嗬斥一聲:“竟他媽給老子惹事,下回再有這事,先跟我說一聲知道不?”

說完,蔡胤便跟著嶽守出去了。

“沒事了。”

魏群輕舒一口氣,笑了笑,安慰陳棠道:“彆看蔡頭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其實他沒怎麼生氣。他若真生氣,就不理人了。”

“剛過來時候,見蔡頭一個勁喝粥,不理咱們,還以為他真生氣了呢。”汪燕離輕笑一聲。

陳棠也笑了下,問道:“蔡頭晚上怎麼就喝一碗粟米粥,有什麼說法?”

平時碰見蔡胤,要麼在吃東西,要麼就在找吃的,嘴裡幾乎不閒著。

最起碼,手裡也得攥著點花生果仁。

今晚隻喝一碗粟米粥,倒是頭一次見。

魏群聞言,收起笑容,道:“蔡頭出身貧苦,幼年遭遇饑荒,根本吃不上飯,父母都餓死在他麵前。蔡頭曾提起過一次,他的母親臨死前,為他討來的就是一碗粟米粥。”

魏群歎息一聲,道:“蔡頭說,他永遠都忘不了那碗粥的味道。”

“所以蔡頭平時總愛吃東西,可能源於幼年的這些記憶。但每個月,他又會特意抽出幾天,一點東西不吃,實在挨不住,才會喝一碗稀稠的粟米粥。”

汪燕離道:“我聽說,蔡頭也是運氣好,已經餓暈過去了,被當時還是青龍衛的譚大人,從死人堆裡救了回來……”

……

蔡胤來到校尉殿,看到隻有譚無咎一個人在裡麵等著,心中輕舒一口氣。

“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蔡胤笑著問道。

譚無咎沒有理會他,自顧在桌上練字。

蔡胤知道譚無咎的愛好,上前幫他磨墨。

約莫過了一炷香。

譚無咎寫完滿滿一篇字,才看向蔡胤,緩緩道:“你招的那個青龍衛,沒來幾天就惹了禍事。”

“就為這事啊?”

蔡胤瞪著牛眼,滿臉無辜的說道:“這事不怪他。我問清楚了,當時是那個段兆先出手傷人,陳棠才被迫反擊。”

“這簡直是無法無天,蔑視朝廷,藐視天子!”

譚無咎聞言冷笑,問道:“這種理由糊弄一下旁人也就罷了,彆說我不信,韓琅,霍家的人也不會相信!”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蔡胤嘀咕一聲。

譚無咎又問道:“這事是他們三個私下行動吧?”

“不是。”

蔡胤道:“他們三個去之前跟我說來著,我尋思沒多大事,也就沒給他們手諭。誰成想,那個段兆找茬,他媽的……”

蔡胤正要破口大罵,發現譚無咎眼神不對,連忙閉口不言,輕咳一聲,道:“這事確實不怪他們,就是之前韓琅在我這折了麵子,那個段兆想找回場子,結果起了爭執。”

“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

譚無咎微微搖頭,道:“段兆是韓琅的人,韓琅的背後是武安侯府。”

“咋地?”

蔡胤瞪眼道:“韓琅和武安侯府,還敢對青龍衛報複不成!”

譚無咎道:“第一,那個陳棠還不是正式的青龍衛。”

“第二,你以為武安侯在這裡經營多年,韓琅作為郡尉,執掌一方軍政,便隻有自己的人嗎?想讓一個人消失,方法太多了。”

蔡胤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什麼,轉身就走。

“已經晚了。”

譚無咎看了一眼天色,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蔡胤背對著譚無咎,稍有停頓,咬緊牙關,大步流星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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