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鬆玉有些倨傲:“賀大人可知天穹以南的無儘海?一年四季颶風不斷,暗流洶湧,又有海怪縱橫,也說是活人禁入的海域。我曾奉王命南下,兩次進出無儘海,同樣全身而退。”這幾個鄉下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賀靈川咳了一聲:“你進出無儘海,總有向導吧?”

“自然有的。”

“可是在每年九月到來年二三月,有時要到四月,盤龍沙漠根本沒有向導。沒人敢去!”賀靈川看著自己老爹,“過去五十年間,這片沙漠至少吞下四千條人命,這還是苦主報案計得,真實數目不可考。而到了沙漠真正發威時,你可知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

“一個!”他豎起一根手指,“五十年裡就這麼一個,並且人已經瘋了。據薩滿診斷,他丟了一魂一魄,這輩子都不可能恢複神智了。”

孫東孚眼皮微掀,國師氣度自出,“大司馬已經派人尋一件東西。隻要找到它,我們進出盤龍沙漠或許就安全了。再說,我也會儘力護隊伍周全。”

賀淳華暗中冷笑。繞了恁大一圈,終於圖窮匕現了吧?不過他表麵還很驚訝:“那是何物?”

大司馬派人來找什麼東西,才害他兒子落崖?

“是鐘勝光留下來的遺物。憑它進出盤龍沙漠,守住廢墟的怨靈很可能允許我們通行。”年鬆玉道,“大司馬尋得的蛛絲馬跡,都指向紅崖路上的沙豹一族。賀大人可知,鐘勝光昔年靈寵就是一頭沙豹?”

“不錯,似曾耳聞。”

“如今它的後代與族人都在盤龍沙漠,我們找去詢問,還發生一點小衝突。”年鬆玉輕描淡寫,“有幾頭沙豹離開了,我們花了四五十天挨個兒找,後來發現有一頭或許已經進入黑水城。”

賀靈川笑了:“簡單,那滿城招貼尋豹啟示就好。黑水城麼,妖怪滿地走。”

孫孚平向賀淳華道:“那就要借郡守之力。時間寶貴,臥陵關之戰刻不容緩。我們說話這會兒工夫,那片戰場又不知收割多少人命。隻有儘快尋到大方壺,才能了結這般不義之戰。”

賀淳華想了想:“假使尋到信物,我會派出最好的向導,為你們指路。”

“光我們這二十來人可不夠,至少得有一支軍隊。”年鬆玉有些不滿,“盤龍廢墟是至邪之地,隻有國之氣運可以鎮壓!”

那麼少說要二百人,並且帶隊的武將還得佩戴社稷令,否則怎麼能調動氣運護體?

賀淳華麵露難色,這種擺明了送死的活計,得是心多大的將領才敢接手?

孫孚平見狀即道:“有句話不當講,不過當年賀大人能從酬神案中全身而退,貶至千鬆郡這一路上又是盤纏足備、有人打點,後麵兩次破格提擢,未嘗沒有大司馬數次遊說之功。”

被發配邊疆的罪犯,臉上要刻字塗墨,並且在不毛之地勞作十年以上。賀淳華雖然不是這種倒黴蛋,但從國都到黑水城何止千裡?他當時不過是十一歲的孩子,還死一戶口本,若沒人從旁照應,給他送盤纏,給押送的官差遞夠好處,這一路上的艱難坎坷輕易就能要了賀淳華的命。

流放之路上的冤魂不計其數,多他一個也不多。

更不用說後麵立功升官、破格提擢,固然是賀淳華自己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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