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牙縫裡淌了出來,它還做了一個很明顯的吞咽動作。
賀靈川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一行人始終找不到拔陵探險隊首領、祝亙祖師的徒孫陶博下落,他大概和年鬆玉是同樣的下場吧?
抱住毛桃的人裡頭,有個沙匪術師忽然咦了一聲:“這是什麼?”
他扯開毛桃後領,從背肌上撕下來一個畫滿符咒的黃紙人。
黃紙一撕掉,毛桃的狂躁戛然而止,手一鬆,寶刀落下。
一片混亂中,沒人去接刀。
賀靈川動了動指尖,終究沒有伸手。
“叮”一聲,刀脊朝下,碰在堅硬的鋪路石上,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斷作兩截。
眾人的動作像按下暫停鍵,隻有目光直勾勾盯著地上的斷刀,再偷眼去看黑龍。
斷了,刀斷了!
年鬆玉死前最後一句話,說什麼來著?
隻有賀靈川知道,寶刀原本就有很深的裂痕,被控製的毛桃又用刀背砸牆,令它傷上加傷,沒當場斷掉已經很堅挺了。
這一下墜地,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賀靈川腦海裡頓時閃過幾個念頭:
所謂的“天神”,怎知這把寶刀就是黑龍的命門?
怎知刀在賀靈川身上?
怎知毛桃能將這把刀弄碎?
或許它注意到賀靈川隻身乘妖鳥從南城回來,而孫孚平卻下落不明,由此判斷寶物落在賀靈川手裡。
那麼另外兩個問題呢?
賀靈川知道,這裡頭隻怕牽扯更多更複雜的內幕,但隨著白光被吞吃,答案也沒了。
並且附身於年鬆玉的白光也算岔了,下場就是被黑龍一口吞掉;若這刀早斷個幾息,局麵又會完全不同。
城上城下,死一般地安靜。
接著魔猿、妖鳥這些幻境生物忽然紛紛倒地,化成了飛灰。
黑龍卻朝著城牆遊了過來。
眾人忍不住後退,賀靈川咳嗽一聲,硬著頭皮問:“我們先前的協議,可還有效?”
魔化生物雖然沒了,但黑龍本身的戰力已經升級,城裡還有那麼多大風軍英靈也聽命於它。它若想要眾人死,這裡就沒一個人能看見現世的太陽。
黑龍看看地上的斷刀,再看看他,忽然笑了:“你很機靈。我的刀,你可以留著。”
呃,他該說什麼?“謝謝?”
賀靈川從石麵上揀起斷刀,歸於鞘中。
“不,是我該謝謝你。”黑龍搖了搖頭,聲音居然很平和,“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沒有刨墳,卻給我敬酒三杯的人。”
敬酒三杯?賀靈川並未驚訝,反而呼出一口氣:“果然是你,鐘勝光。”
這真是一個黑水城人如雷貫耳,卻又絕響百年的名字。
旁人聞言,都是難以置信。
司徒翰講話都結巴了:“他、他是鐘勝光?”
鐘勝光是名將,但首先得是個人。這條黑龍,怎麼能是鐘勝光?
黑龍沒理會旁人,而是低頭對大風軍道:“護送他們,出盤龍荒原。”
大風軍幾名首領都在馬背上躬身抱拳,畢恭畢敬。
是了,除非鐘勝光本人,誰能讓桀傲的鋼鐵之師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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