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隨手接過斷刀,也做了個完全相同的動作出來,距離木板又遠了兩尺。

啪嗒一聲,木板很乾脆地斷作兩截。

刀身未至,刀氣先行。

李伏波忍不住動容:“好刀,刀身雖斷,心眼還在,並且還是醒著的!”

毛桃插嘴:“刀心還有醒睡之分?”

“那當然是有的。法器斷裂之後,就算心眼還能保住,也多半要陷入沉睡。賀大少這把刀有意思,嗯,有意思!”

賀靈川隻關心:“能修嗎?一定要保住刀眼。”

“這刀已臻靈器,並且秉性頑強,雖斷猶在,重新熔鑄確實可惜。”

賀靈川微怔,斷刀已經是靈器了?離開黑水城之前,匠鋪的人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才過了個把月,斷刀居然就升級了?

古怪。

李伏波輕撫刀脊,愛不釋手,“如果要保住刀眼,又要完全修複,就不能用常規手段了。嗯,可以試試種刀之法。”

毛桃忍不住插嘴:“刀也能種?”

聽過種菜種樹,沒聽過種刀。

“通常來說,刀劍斷了便是斷了,隻能投爐重鑄。可它若養出靈性,那就隻得另辟蹊徑。畢竟,金石出靈性才是真正可遇不可求。”李伏波捋著胡子道,“壁虎斷尾可以重長,刀刃斷了,未必不能重生,隻是條件苛刻了些。”

能修就好,鬆陽府大概要獅子大開口了。賀靈川暗暗呼出口氣:“李師傅,開價吧。”

鐘勝光贈他的斷刀,還是個殘次品就有諸多異處;他想知道,這把刀若是完全修複,又會如何?

“這價格可不由我定!我最多收個手工錢。”李伏波連連擺手,“‘種刀’的法子極其冷門,非有鋙金不可。”

果然,到最後繞不開鋙金。賀靈川哈哈一笑:“貴店在都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寶號,想必不缺這點材料?”

趙管事忍不住道:“賀大少,鋙金存世的數量比天外隕鐵還少,我們店裡也就存有兩塊。整個石桓城近三年都沒得新的鋙金。”

李伏波接口:“就算在原產地鋙山,鋙金也非俯拾即是。它甚至沒有礦脈,而是金之精得了靈性之後轉變的。這東西滿山亂跑,見人就躲,想逮住它基本隻能靠機緣。”

“那這個機緣價,又是多少呢?”賀靈川當然知道奇貨可居的道理,其實心裡也有些忐忑。他這點兒錢在黑水城可以橫著走,但在名流巨富雲集的石桓,恐怕……

“去年,隔壁的衡水行賣出去一塊鋙金,體積隻有我們藏品的二分之一,作價是上三品玄晶十五塊,共計六斤。”

賀靈川兩人聽到“上三品玄晶”這幾個字,心裡都是怵然一驚。帝流漿降臨地麵之後,有一小部分會鑽入地下化為玄晶,效用與性質大變,但都是修行者補充真力的最好來源。其品級依色澤而分為上中下三階,每階又有三品。

這上三品,普通修行者已是踮腳尖都夠不著。

賀靈川很清楚玄晶的價格,他懷裡就有一塊中階下品的,就一塊。這玩意兒還論斤算就離譜!

趙管事又接下去道:“您也知道,這個等級的玄晶一般不用金銀計價。如果非要折算的話,每斤時價大概是兩萬兩。”

十二萬兩!買一塊鋙金的價格,居然是十二萬兩起步!毛桃好容易保持臉色不變,鼻孔卻撐大了,呼吸都變得粗重。

十二萬兩銀子摞在一起,得有多大一堆?

他在紅崖路上打劫多年,整窩沙匪收人家的買路錢,刨去各項開支,十五年來的真實收益最多也就是這個數兒的四分之一。

賀靈川撫著下巴格外鎮定:“真是……”好他麼貴!就算他是“闊少”,每月零花也就二三百兩銀子,上哪去湊出十二萬兩?“不便宜呢。”

在鄉下可以作威作福一輩子的錢,在天子腳下,也不過能買一塊修刀的金屬罷了。

看來,修行這條路若要走得順滑,他還得另外想法子苦錢。

趙管事點頭讚同:“是啊,這靈器養護起來真心不便宜。不過此刀雖好,畢竟是斷了,對敵時多有不便。賀大少不妨另尋趁手兵器,本店這裡有諸多選擇。”

賀靈川啼笑皆非,是該斥他看不起人,還是謝他貼心?他翻了個白眼:“你這麼篤定本大少買不起鋙金?”

這種裝13的二世祖,趙管事看多了,陪個笑臉再擺擺手:“這東西確實太貴,在商言商,小人也希望為大少節省一些成本。”有錢你就拿出來,何必廢話?

賀靈川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作思考狀,然後問匠師李伏波:“修好我的斷刀,需要用掉多少鋙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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