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暗流推著它,慢慢往外漂。
湖在遠處成了冰凍的河。
孫茯苓抓著他奔上最近的一座高橋,橋上也站著很多人。
從這裡俯瞰光線暗淡的湖麵,隻有小燈晶瑩剔透的蓮瓣映射燭火,閃著溫暖的光。
在湖邊看到這盞燈的人,也會默默停下腳步,輕聲祈禱。
賀靈川轉身,看見河麵上還漂著三四盞蓮燈,煢煢燭火都寄托著活人的思念。
孫茯苓同樣雙手合十,輕聲禱念,也和其他人一樣虔誠。
這些蓮燈隻能燃到流出盤龍城為止,再往後麼,就交給赤帕高原的千山萬水了。
人同此理。
“放完了燈,就把這事兒放下吧。”孫茯苓的話很實在,“死者已矣,活人還要努力。”
今後,他們來這裡放燈的機會也不會少了。
早些看開,少受傷害。
蓮燈漂遠之後,賀靈川再一次對孫茯苓低聲道:“我們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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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後,賀靈川瞪著帳頂發了會兒呆。
這回他在夢裡待的時間更長了,足足七天。他中間甚至睡了兩次覺,以為會在現實中醒來,結果並沒有。
這七天過得安逸又充實,除了琢磨金甲銅人秘卷、刻苦練功射箭之外,就是和孫茯苓聊天。
進一步熟稔之後,這姑娘也懶得走門了,經常就趴在牆頭跟他說話兒,過來照看雀鷹也是手一撐就跳過矮牆,身手相當利落。
不過吃飯成了大問題,孫茯苓言行如一,說不會做飯就真不會。兩人都是飯來張口的主兒,隻得結伴去外麵覓食。
聽起來好像耳鬢廝磨,感情一日千裡,可是賀靈川卻感覺不到這種快樂,因為孫茯苓並不在意自己正度冬假,經常抓著他做一件人神共忿的事情:
補課!
他的古仙人語學習進度太慢了,孫夫子表示不滿,甚至給他安排了隨堂測驗。
測到後來那些文字全成了蝌蚪,在他腦海裡遊來遊去。
不愛讀書是刻在潛意識裡的,不會因為他換了身體、換個世界就改變。
以至於劉仝過來通知他外出任務時,賀靈川如蒙大赦。
睜眼後,賀靈川一度分不清夢幻還是現實,不過外頭的人聲馬鳴傳進耳中,提醒他此刻身處軍營。
為什麼在夢境的時間越來越長,是因為浮生刀已經補好?
賀靈川坐起來搓了搓臉,這時衛兵過來通報:
“梁長老到。”
賀靈川大奇,穿雲閣的梁長老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是客套冷淡,加上這人本身修個閉口咒,打死不愛說話,見人隻能瞪眼,現在跑來想做什麼?
他才剛整裝完畢,梁長老就進帳篷了。
雙方見了禮,梁長老的徒弟就代師開口:
“賀公子,我師傅想找您商量一事。”
衛兵跑去燒水了,賀靈川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點頭道:“請說。”
不料梁長老的徒弟取出一張疊好的信箋,雙手遞出:“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師書寫成文,請您過目。”
喔?還是長篇大論?
賀靈川接過信箋展開,看了幾眼就全神貫注了。
梁長老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是專為賀靈川手裡的古怪紅藥而來。昨天藥猿伶光隻試驗了一滴藥液,就催生出一棵異形梧桐樹,到最後整得大河兩岸劍拔弩張。
梁長老不作聲,但全程看在眼裡,對這種藥物就上了心,想來討要幾滴回去試驗。
湊巧他也剛和董銳的妖傀交過手,鬼猿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再加上昨晚的突發事件——於是梁長老在信中提到,董銳的妖傀與中古秘典記載的一種怪物很相似。
這種怪物,被稱作鬾獸。
說起來穿雲閣的曆史也是淵遠流長,最早要追溯到上古的青雲宗,那是不折不扣的仙人宗派,出過許多驚天動地的大能。天地災變之後仙宗日漸孱弱,青雲宗也不免式微,最後分化為幾個道門,穿雲閣就是其中一支。
所以說,穿雲閣現在雖隻是深耕夏州,但祖上是有曆史、有傳統、有背景的大派。稀薄的靈氣雖然腐蝕掉絕大多數傳宗之寶,可上古、中古時期的典籍反而有幾卷能完好保存至今。
實在不行,謄抄幾份就是。
梁長老提到的這本中古秘卷是《瀾山異聞錄》,著者是青雲宗還未分裂前的一位長老,迄今兩千七百年。他將自己參加過的幾場艱難著絕的戰鬥記載下來,其中最重要的兩場地點就發生在瀾山附近,位於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