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晚點死;不征,立刻就完!隻有越征越多,哪裡停得下來?汪兄這時候想輕徭薄稅,願景雖好,但——”他搖了搖頭。

眾人聽了,也覺得這是個死結。

國庫沒錢才征稅,百姓被薅得受不了就起義,鎮壓起義就得花錢,錢花多了又得加稅,稅征得狠了百姓又起義……

無限死循環。

賀靈川看向高霽林:“高兄怎麼看?”

“我倒覺得,還得看清這些麻煩的根源在哪。”高霽林慢慢道,“國內接連遭災,那是元力稀薄,不能澤被四方,可見國力本來就弱。先看清症結在哪,是出在君主剛愎、好大喜功?出在奸侫當道?還是出在濫政暴政?這才能對症下藥。”

眾學子聽了,紛紛點頭:“高兄說得好,要摸到脈門才知病灶。”

“少扯那些沒用的!”邊上忽然有個聲音揚起,蓋過了其他人,“我問你,這一國之君在位多久了?”

賀靈川一看說話這人二十出頭,身形胖大,臉有點長,鼻子有點紅:“有些年頭了。請問閣下是?”

“我姓杜!”這人徑直問下去,“國家積貧積弱,是他在位才出現麼?”

“不是。”賀靈川搖頭,“前國君年老昏聵,剛愎自用,辦了不少蠢事。”

對鳶國前君,他當然沒什麼好話。

“到新君上位執政以後,絲毫沒有好轉?”

“幾乎沒有。”賀靈川道,“新君也推行過新政,失敗了。”

這人啪一聲拍桌:“那根源還用說嗎,在國君身上!”

高霽林還沒吭聲,薑陶不悅:“我說杜善,一國之弱是多因多果,你怎麼一口全栽在國君身上?”

“你說的因果都是表象,究根溯源就是國君!”杜善不客氣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革不了舊,更不了新,不能知人善用,不能懲奸治惡,不能利國利民。你說這到底是誰的錯?”

劉則伍也加入問話:“那麼照你說來,要怎麼辦?”

看注意自己的人越來越多,杜善笑道:“有上策,有下策,要聽哪一策?”

賀靈川選擇:“先聽下策。”

杜善立刻搖了搖酒壺:“哎,空了!”

賀靈川一笑,抬手招來夥計:“五年陳沁香春來一壇,給杜兄!”

香滿樓的酒水也分三六九等,最好最出名的就是它自釀的沁香春,據說是采枝頭的春雪、含苞的梅花一起釀成,清香潤口。

當然價格也比二三等的要貴一大截。

貝迦的物價本來就貴,在這裡還疊了幾層BUFF,一壇五年陳的沁香春就要五兩銀子(五千錢)。

杜善也是一怔,豎起拇指:“豪氣,你是?”

“我姓賀。”

薑陶則小聲嘀咕:“賀兄糊塗哇,這小子不出什麼好伎倆。”他們是公派生,家裡不缺錢,但也不會拿五兩銀子的好酒送給陌生人,隻為聽一句下策。

賀靈川低聲道:“無妨。”

他也不會沒事大撒幣。

酒來了,杜善拍碎泥封,就著壇口先嗅了一口酒香,而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下策就是,找些由頭將朝中那些貪腐橫行的臣子治罪抄家,抄出來的銀財充實國庫,短時間內就不缺錢了嘛。”杜善啜了一口酒,“老百姓那裡刮不出錢了,正好這麼多年來國蠹也養肥了,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賀靈川目光一閃:“聽著不錯,但為何鮮有國用?”

鳶國目前這個境況,也沒對臣子下手。

“盤根錯結,心有忌憚,下不去手。”杜善嘿嘿一聲,“其實怎麼沒人用?貝迦國的須羅藩國就用過,第三任妖王繼位時沒有免去各級官員的虧空,而是下令稽查各地錢糧,限期補足虧空,否則嚴拿嚴辦。沒過幾年,這國庫裡的錢就補回來了。他沒抄家,但異曲同工嘛。”

薑陶撓了撓頭:“你這說法倒不算錯,但是……”不按常理出牌,不說治世治國之理。

杜善看都不看他一眼:“反正都是酒政,閒話三杯而已,有什麼法子不能提?”

酒政,喝酒時議政。

不就是嚼一嚼舌根?

賀靈川適時道:“要是國君辦得到,早幾年就乾了,還會等到現在嗎?臨時要抓,恐怕朝野動蕩,更不成事。”

在場的學子都知道,實則帝王也沒辦法為所欲為啊。

魄力、能力,有些人天生就有,有些人到死都挨不著邊兒。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啊!”杜善又拍案笑道,“所以我還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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