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麵對著已經明事理、顧大局的兄長,賀越覺得自己可以應說儘說了。
連嶸山宗的薛掌教都信任大哥,難道自己反而不能?
賀靈川不以為意:“賀家回鳶都才多久?是君上太著急了。”
“君上不急就怪了,過去這三四個月來,南方叛軍從一路變成了四路,真是越平越亂。給西北前線的錢糧物資又不能少,君上都病了兩回。”
賀靈川問弟弟:“在你看來,老爹何時才要南下?”
嗬,難怪父親剛才大義凜然,要他公事公辦、秉公查驗。
賀越沉吟一小會兒:“真不好說,就算錢糧到齊,軍隊也還未整編完畢。我們的根骨是從黑水城帶出來的策應軍,去夏州後經過近一年的培養,人數也才一千五百人。這點兒人手,平叛根本不夠用,但父親又瞧不上各地守軍和折衝府的兵,說要自己督練。”
“是該督練。”賀靈川還記得去年從黑水城走到夏州的經曆,那一路看多了官府無能、軍隊懈馳。地方官員的薪俸和軍隊的糧餉都發不出來,誰給你積極認真打仗?
再說鳶國的積弊可不是一天兩天,賀淳華自己當了多少年的郡守,對國情心知肚明。就算嶸山宗支援的錢糧到了,賀靈川估計他也不會輕易出動。
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
賀淳華珍惜自己的過往戰績,愛護麾下將士,賀靈川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至於能不能頂住鳶廷的壓力,就要看賀淳華自己的手腕了。
賀靈川想了想,又道:“老爹在廷中已經有不少新朋友吧?”
“你怎知道?”
“理當如此,否則咱家為什麼這樣快就從北線調回來?”
“是啊,父親剛到鳶都的次日下午,就去拜訪了大司農。”聞弦音而知雅意,老哥心思通透了啊。
賀越想,老哥是從前就這樣呢,還是流浪在外,一朝頓悟?
“另外,嚴國師與父親相交甚篤。”
“嚴國師?”賀靈川在貝迦時就聽酈清歌說過,鳶國已經選出了新國師,用於填補孫孚平空出來的位置,其名為——“嚴立心?”
此人二十出頭就自立道門,三十一歲成為東南道盟首領,可謂俊彥,今年也才三十八歲,就晉升為大鳶國師。
這也是鳶史上最年輕的國師。
有趣的是,賀淳華與嚴立心年歲相差無幾,前者被發派黑水城時,後者也僅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彼此不應該有多深刻的交集,怎麼現在就“相交甚篤”了?
賀越又道:“父親幼時就與他相識,後任夏州總管時,與敦裕常有信件往來,其中與嚴國師交流最密切。前兩天,娘親還派我去嚴府送了幾盒糕餅。”
這樣看來,以賀淳華的辦事風格,很可能在嚴立心競選國師一事上暗中出力。
政治投資風險奇高,是普通人無法參與的高端局,但一旦押中,回報同樣是異常豐厚。
從這一點來說,賀淳華挑人站隊的眼光無疑比洪承略高明得多。賀靈川奇道:“娘親派你去嚴府送糕餅,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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