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也和百列一樣,向牟國納貢。但雅國立國之後幾經征戰,吞並周邊幾個小國擴大版圖,腰杆也硬了,不再向牟國稱臣,還屢屢出兵教訓百列。聽說去年年底,百列和雅國在邊境上又起了衝突,對方先挑事兒,結果是百列賠了人家一大筆錢。”
“這是訛詐。”賀靈川撫著下巴思考。多了這麼個惡鄰,百列的命可真不好。“有一有二就有三,雅國嘗到甜頭,百列就無寧日。”
“目前百列族的首領是鹿振聲。鹿氏嫡係早就絕後,旁係出身的鹿振聲被推舉為族長。”
“鹿振聲好像跟慶國交涉過,想拿回刀鋒港,但失敗了。”
“但是百列領地本身近十幾年來,好像發展得還不錯。”
鹿振聲?賀靈川挑了挑眉,這就是原身母親鹿筱芸的堂侄,也是逼迫她放棄繼承權、遠逃鳶國的人物,後來果然如願以償坐上族長之位。
也就是百列領地的最高領導者。
六百年前,百列國被貝迦打敗並占走國土後,鹿家就帶領百列人遷到這裡繼續生活,但沒有再立國。
這裡就是鹿家的領地而已。
在靈氣日漸衰弱的背景下,很少有什麼世家大族能橫亙六百年的時光,通常一二百年就泯然眾人矣。鹿家也一樣,中興過幾次、輝煌過幾次,最後還是栽在了時間的長河裡,能維係至今實屬不易。
在當今世界,鹿家已經是個古老家族。
可惜啊,並不是“老”就會受尊重。
丁作棟也開口了:“鹿振聲有兩個兒子,長子鹿慶安三十一歲,一直待在族中;次子鹿慶林二十七歲,自幼拜入乾元穀,這是牟國最大也最古老的道門之一,前身乃是上古仙宗;後來,鹿慶林由乾元穀舉薦進入牟國行伍,很快升到校尉,好像最近又在西線戰鬥中立功,獲封旭將軍。牟國人才濟濟、競爭激烈,這種晉升速度已經非同一般。”
“旭?”賀靈川撫著下巴,“這稱號不錯,看來功勞不小,牟國也有意提拔他。”
有些雜號將軍的名號跟玩兒似的,什麼樓船將軍、材官將軍,都與所領兵屬有關。
“旭”字的寄語很好,這鹿慶林看來也是個人才。賀靈川聽說過乾元穀,這個淵遠流長的道門選才標準非常嚴格,跟大牟王廷的聯係也異常緊密,富貴人家光使錢根本進不去。
裘虎也問:“西線?那是與貝迦作戰?”
“聽說是的。刀鋒港也不乏西邊過來的商人,都說貝迦頻頻發動強攻,牟國奮起應戰。”
賀靈川餘光一掃董銳,見他朝自己擠了擠眼,那意思很明顯:
始作俑者在這裡。
要不是賀靈川放出岨炬,差點把摘星樓轟上天,又點燃了靈虛城動亂的導火索,貝迦也不會這樣氣急敗壞。
天子一怒,流血漂櫓。強國的尊嚴不容冒犯。
但是亂世出英傑,這樣的戰爭時代最容易出梟雄和奇才。
鹿慶林也趁機積攢軍功。
“但他最大的本事還不是打勝仗,而是娶到了玉田將軍、太子太保夏沛的女兒夏梨裳。傳說鹿慶林甫入都城,就被夏梨裳一眼看中。”丁作棟笑道,“外頭流傳最廣的,就是鹿慶林和夏家女那點風花雪月。”
“夏沛正在西邊前線領軍打仗,可說是王廷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鹿家倒是給自己找了一門好姻親。”賀靈川一聽就知道,這很可能是他今後收回百列領地的難點。
他在貝迦追查不老藥案,順藤摸瓜揪到了岑泊清身上,然後線索就斷了。岑泊清在貴胄雲集的靈虛城根本算不上頂級權勢,但他娶大司農之女為妻,誰也不敢動他——包括親自到場的赤鄢太子伏山越。
賀靈川使儘手段,才誘騙岑泊清上當招供。
鹿家也一樣。鹿振聲找到牟國當朝大將當親家,這給賀靈川的計劃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皇親國戚最難對付,最不好搞。以夏沛在牟國聲望,也差不離兒了。
果然丁作棟點頭道:“沒錯啊,自從鹿慶林娶了夏家女,鹿家的威望一路走高。除了雅國不吃這一套,依舊舉兵威脅之外,周邊勢力對它家已經客氣許多。我聽外頭都說,鹿慶林若能再掙幾個軍功,就會是牟國官場上的冉冉新星。”
賀靈川嗯了一聲。
這固然有鹿家自己放出來的誇大渲染成分,但戰爭的確是武將躍升的最好途徑,尤其鹿慶林還給自己找了個大靠山,玉田將軍應該很樂意提拔自己的女婿。
內舉不避親,無論貝迦還是牟國都這樣。
陶然插嘴:“哦對了,百列人的牛山礦場一年前出了事故,坑道塌方埋進去二百多人,受傷的反而少些,隻有八十多個。這傷亡數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