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在最近的變故之後?

難道?

趙僉事急促道:“大人,會不會是姓賀的……”

“閉嘴!”吳提舉也心亂如麻。

他問自己的學生:“寶濟號上有多少貨物?”

“價值一千多兩。”

吳提舉鬆了口氣:“倒也不多。”

“但其中有一千九百袋糧食,是要遞送官倉的。”

吳提舉怒道:“你就不能一次說完?”

“……學生、學生錯了。”

吳提舉來回踱了幾圈。糧食進水就完了,就算其他貨物能搶救一部分回來,這一千九百袋糧可真叫打了水漂。

偏偏這還是市舶司收購的糧食,準備上交國庫以應付牟國的催討。

牟國也向慶國“購買”糧草,它掏二十萬兩銀子,慶國得送出去實際價值五十萬兩以上的糧食。牟國催了好幾個月,慶國也拖拖拉拉沒湊齊,市舶司作為最富庶的港口,承擔著大量官方的購買任務。

先前百列也在刀鋒港收購糧食,硬生生把糧價推高。市舶司有平準定榷之職,但也不能向外商強買。這一千九百袋糧食說起來好像不值多少錢,但重新去買去運也很麻煩啊。

三人麵麵相覷,心頭疑雲盤旋,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陰虺是不是賀島主派來的?

吳提舉問趙僉事:“你看呢?”

“下官、下官不知。”開玩笑,這種事他怎麼敢下判斷?“從前陰虺襲擊商船事故,也是、也是有的,最近的一起好像是前年?”

“海上起大霧,那船才誤入群島深處。”吳提舉沉著臉,“寶濟號在西峽灣遇襲,又不在仰善群島!”

趙僉事欲言又止。這位頂頭上司剛剛才說過,賀島主能馭使陰虺是無稽之談,根本不可能。

現在,這念頭動搖了吧?

“那,我去把那個姓丁的主管找來問問?”

吳提舉猶豫了很久,才搖頭:“不,或許真是一次意外。”

誰先上門誰低頭。

海上走船,哪有十拿九穩的?他當這提舉十幾年,聽說過的重大海難至少有幾十起了。

但他還是交代趙僉事:“如果姓丁的又來送檢,你帶他來找我。”

……

可是接下去兩天,丁作棟根本沒去市舶司,反倒是吳提舉又有兩艘商船在海上遇襲。

同樣是陰虺所為,同樣不在仰善群島,而是就在魚骨礁和保沙礁附近,邊上往來的好幾艘商船都看見了呢。

但陰虺就是不襲擊它們,就算貼著這些商船遊過也不理會,專盯著“青魚號”、“白浪號”,也就是吳提舉那兩艘船,一直把它們鑿穿再拖入深水,才歡呼嘶吼著離開。

大家在現場聚精會神地觀看拆船直播,這一過程持續半個多時辰。

海難不是新鮮事,但刀鋒港運行了那麼多年,早就規劃出避讓煞氣、躲開陰虺活動區域的路線,大小船隻一直走得好好兒的。

他們躲著煞星,哪知煞星卻直接找上門來。這件事簡直匪夷所思,所以很快通過目擊者之口,在刀鋒港大街小巷瘋傳,還傳得繪聲繪色,連陰虺怎麼戲耍落水者都描述得有鼻子有眼。

好事者和聰明人,很快就摸到了被鑿沉的三艘船有個共同點:

它們全是吳提舉家的。

刀鋒港的上下九流,都知道吳提舉家財萬貫,尤其是船多。

這都是公開的秘密。

於是客商們再去租船,都要先打聽是不是吳提舉的,但凡扯上一點關係,馬上搖頭不要。

這些消息一條一條遞到吳提舉這裡來,他根本無心當班。

再說自己沒被針對,自己也不信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也令他特彆不爽。

他馬上著手盤查,然後發現自己還有十四條船在海上奔波,其中有五六條近期會進出刀鋒港港。

他的船一向最好租,很少有空檔期。

這種優勢,在眼下反而成了痛腳。

吳提舉趕緊知會船主,近期暫時不許出海。

哪知剛聯係上,人家就說客戶全要退租。

開什麼玩笑,外頭盛傳陰虺專門對付吳提舉的船,他們哪還敢租?海運貨物背後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全打了水漂誰去負責?

寧可租船定金不要了,這船也不能租!

吳提舉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堵得慌。

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可還有兩條正在海上、即將回港的,吳提舉就管不到了。

他實是不明白:“海上船隻繁多,陰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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