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廬也奇道:“誰把你打成這樣?”
“湧泉山莊的守衛。”二弟子抹掉一把鼻血,“弟子遊走山莊外圍,見守衛扔出幾個流民,雖被鞭打但沒死也沒掉手腳,於是靈機一動,在身上藏了半個餅子,也扮作流民潛入山莊,在裡麵東藏西躲一個時辰左右,直到被守衛發現後驅逐出來。”
他一進山莊就摘兩個水果,這樣守衛一旦逮住他,發現他身上有果子有啃過的麵餅,就以為他真是進來偷食的流民,隻把他打了一頓就扔出山莊。
“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紅廬主人誇他一句,對另外兩名弟子道,“看見沒有,這才是做事的態度!”
要不是後背實在疼痛,二弟子能站得更板正:“多謝恩師誇獎!”
“你打探到什麼了?”紅廬主人拿出沙盤放在地上,但沒有啟動。
二弟子順手取一根樹枝,在沙盤上畫出方位:“我從西北角翻進去的,這裡隻有酒坊和兩處倉庫。順著湖往南走有兩排房子都住人了,看服色像是護衛……”
他把調查到的建築布局娓娓道來,三個廚房、四五座廳榭,還有幾棟看起來高大堂皇的建築。其實在一個龐大的山莊當中,光憑他一個人、一雙肉眼很難定位這麼多東西,但二弟子放出了蟲傀收集情報。
“越往南走人越多,很不好躲。”二弟子指著沙盤南邊道,“我沒能走到南端,但目標的住處很可能在那裡。我隻看到一個尖頂,就被逮住了。”
“有可能。天水城這裡的建築格局,講究麵南而尊。”紅廬主人撫著下巴,“那個姓韋的呢?”
二弟子搖頭:“沒有找到。”
他又不知道對方身高長相,光憑個名字,要怎麼找?
“這點兒資料,遠遠不夠。”紅廬主人目光微閃,“看來,得親自走一趟。”
二弟子又道:“我出來得匆忙,有十幾隻蟲傀落在山莊。”
他是被攆出來的,當然來不及收回蟲傀。
“無妨,我會回收。”紅廬主人站了起來。他還得從青陽那裡要到目標的日程安排。
他很快就知道,賀驍是個超級大忙人。
這家夥一心撲在都城東擴工程,經常兩三天不回湧泉山莊;在工程現場,他可是前呼後擁,身邊每時每刻都有好幾百個護衛。
毫無疑問,最好的動手地點還是在湧泉山莊,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最放鬆,所以紅廬主人必須把那裡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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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金平原中北部,霜海。
海岸的居民都知道,這片海域脾氣不好,一年有十個月波濤如怒,等閒人不敢下水。隻有冬季那兩個月寒氣迫人,江麵才平穩下來。
可是天那麼冷,閃金平原北部可是嗬氣成冰,誰還走海?
有的。
現在海上就有五條帆船順流直下,寬闊的海麵上一片靜瑟,除了流雲霧靄,就隻有這幾條船還會動了。
有個白衣人站在船頭,遠眺天江一線。
他喜歡乘風破浪的感覺。
侍童從後頭過來報告:“都使大人,湍急水域已過,船夫說,後麵的路程都很平穩。”
白子蘄點頭,轉身走回船艙。
方才行船顛簸,他不好行事;直到風平浪靜、船行無聲,白子蘄才關閉艙門和氣窗,在供桌插上幾支香。
他用船艙現成的四方桌當作供桌,供起一個雕像。
煙氣嫋嫋,在空中凝成一個模模糊糊的麵龐,連五官都看不清,卻有莫名的威嚴。
望見煙影,白子蘄立刻跪伏在地,行五體投地大禮:
“拜見我主!”
他的神情、他的聲音、他的動作,都是極儘恭敬。因為,他請求溝通的目標,乃是至高無上的萬神之首、靈虛眾神當之無愧的領袖——
靈虛聖尊!
一個雄渾中正的聲音,仿佛從虛空響起:“何事?”
白子蘄依舊伏地不敢抬頭:“我主,我追蹤千幻真人的線索,已經追到千星陵。但這裡重重迷障,連燈靈都無法勘破。有些機竅,連元力也無能為力。”
他試了好幾天。
任務遇到新阻力,作為神侍,他當然要求助於自己侍奉的天神。
“千幻的手段。”靈虛聖尊的聲音,有繞梁三日的效果。
“是。”
天宮的燈靈都照不顯的東西,本身就有大神通。從這一點說,白子蘄沒有追錯目的地。
船艙中安靜了幾息,靈虛聖尊下達了新指示:“妙湛天,真實之眼。”
妙湛天的真實之眼,理論上可破一切虛妄。這可是正神的無上神術,白子蘄的燈靈不可與之相提並論。用它破解千幻真人的障眼法,才叫專業對口。白子蘄大喜:“多謝聖尊教誨!”
船艙中的煙氣倏忽散去,靈虛聖尊已經收走了神念,白子蘄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