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給兩人每人盛了一碗麵條,就在灶房裡吃了。

陸清想起板車上還拉了十斤的炭,說道:“相公,今天拉來的炭,爹給裝起來放在臥房了。”

宋聲聞言道:“怎麼放到臥房裡去了?”

“這個是銀骨炭,放彆的地方不放心,還是放在臥房裡好。”

宋聲無言以對,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

雖然百姓如今安居樂業,但也經常有宵小之徒,還是要謹慎些為好。

“那就放臥房吧,等後天旬休的時候,我就去給縣令大人送過去。”

一頓飯吃完,宋聲沒等多大會兒就又去學堂了。

等他走了之後,陸清就在家裡做針線活,累了就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旬休這日。

兩人不是在宋家,早上晚起一點也沒事兒。

看時辰差不多了,陸清起來去了灶房,準備開始做早飯。

宋聲不多時也起來了,他穿戴好衣服之後,去到灶房給陸清燒火。

“今天早上準備吃什麼?”

“醋溜白菜,再炒個雞蛋,熬個蘿卜湯,相公有什麼彆的想吃的嗎?”陸清應道。

“你做什麼飯都好吃,就這些吧,我不挑。”

相公愛吃他做的飯,陸清高興。

看等會兒要做蘿卜湯的蘿卜還沒洗,宋聲往澡堂裡放了幾根木柴讓火燒著,端起旁邊的盆兒就去洗蘿卜去了。

“相公,這些活你不用做,等會兒放著我來就行。”

“你做和我做不都一樣嗎?咱們不分彼此,我也想幫你分擔一些活。”

宋聲眼睛裡是滿滿的真誠,陸清拒絕的話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這是相公心疼他,旁人求都求不來呢。

一頓早飯過後,宋聲背上背簍,裡麵是裝的十斤銀骨炭,準備去縣令府上送炭。

縣令府上在東大街,距離他們這有半個時辰的路程。

宋聲出發之前陸清問道:“相公,中午還給你留飯嗎?”

“留吧,我中午回來吃。”

宋聲沒打算張揚的去縣令府上,雖然這銀骨炭對於縣令大人一家不算什麼稀罕東西,但在他們這些小人物眼裡,這東西還是挺珍貴的,要是鬨得太張揚,讓旁人都知曉了不太好。

難免有些看他不順眼的人會說三道四,說什麼巴結縣令之類的,所以宋聲並不打算進去,把東西給到,話也帶到就可以了。

半個時辰之後,宋聲到了縣令府上。

他走的是後門,這會兒沒什麼人。

他上前敲了敲門,門房的小廝很快就把門打開了。

小廝名叫阿全,年紀不大,看著卻十分機靈。

開門後一看門口站了一個書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何人?來這裡有事兒嗎?”

宋聲把背筐放下來,遞給阿全,說道:“在

下縣學學子宋聲,先前得盧大人照拂,心存感激。剛好前不久琢磨出了這燒銀骨炭的法子,特地來給縣令大人送幾斤。”

一聽是來送炭的,還是銀骨炭,阿全臉上雖有幾分遲疑,但看到宋聲這般打扮,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不至於去花費這麼多錢專門買昂貴的炭來討他們家大人歡心。

阿全在心裡思量之後道:“你先等會兒,我去稟報我家夫人。”

沒想到宋聲卻叫住了他,“不用麻煩了,我就不進去了,勞煩你幫忙代為轉交即可。就說是宋家村的宋聲送的,感念大人之前照拂。”

宋聲說完之後便走了。

小廝站在門口一臉古怪的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

奇了怪了,一般有人來府上拜訪,那都是衝著他們家大人去的。怎麼還會有不想見他們家大人的人,那這東西不是白送了?

阿全不太理解。

他把這一筐炭抱了回去,準備去向夫人回稟這件事,剛好被夫人身邊的丫頭翠兒看到了。

翠兒是跟他一道從崔家來的下人,關係很熟。

看到他抱著一筐東西從後門出進來,好奇的問道:“阿全,你懷裡抱的什麼東西?”

一聽是翠兒在問,阿全眯著眼睛笑道:“翠兒姐,這是剛才一個書生送過來的銀骨炭,說是答謝老爺的。”

一聽是銀骨炭,翠兒快步走了過去。

走進後一看,這框裡麵裝的還真是似白霜一般都銀骨炭。看這一筐有不少,估摸著得有十斤左右。

“這是哪家的書生下這麼大血本啊?為了討好咱們家老爺,花這麼多錢買銀骨炭!”

阿全搖搖頭,說道:“翠兒姐,那書生說,這碳不是他花錢買的,是他自己琢磨出的法子燒的。”

這下不止他驚訝了,翠兒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說這銀骨炭是他燒的?不是買的?他是什麼人啊?難道是溧陽鄭家的人?”

阿全也不知道,但看著不大像。

他搖搖頭,道:“他說他是縣學的學子,叫宋聲,應該是住在宋家村的。”

“宋家村?那應該不是溧陽鄭氏的人。既然是答謝,那你快跟我過來吧,先把這事兒跟夫人說一下,看看這炭能不能收下。”

阿全點點頭,他本就是要抱著炭去見夫人的。

翠兒又道:“家裡的銀骨炭最近正好不夠燒了,這炭送的倒也及時。”

翠兒麵上很高興,往年他們府上是從來不缺銀骨炭的。今年到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就是拿錢買都不大好買。

市麵上的炭大部分都是來自溧陽鄭氏,今年冬天又冷得厲害,這鄭氏又把銀骨炭抬高了一個價,即便是這樣,在鳳坪縣這個小小的縣城,也依舊不好買。

最近幾日翠兒往爐盆裡添炭的時候,都不敢添多了,隻能省些用,就怕下一批炭還沒買回來,這一批就不夠用了。

翠兒帶著阿全到了正屋,崔夫人正坐在炭盆兒旁邊看話本子。

崔夫人

出身大家族,

琴棋書畫還有女紅,

樣樣都精通。隻是這冬天天冷,她嫌凍手,入冬之後就再沒拿過針線活了。

夫君一去衙門,她在家裡就格外無聊,出去又太冷了,隻能在屋裡看看話本子打發時間。

阿全進來後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崔夫人本來慵懶的半靠在榻上,這會兒打起精神坐了起來,道:“你剛才說那個書生叫什麼?”

“回夫人的話,他說他叫宋聲,是縣學的學子,家在宋家村。”

“是他?”崔夫人喃喃道。

一旁的翠兒不大明白夫人口中的是他是什麼意思,問道:“夫人,您認識他?”

崔夫人搖搖頭,“我不認識,但夫君認識。”

說完又問阿全,“你剛剛說,這些炭都是他琢磨出的法子燒的?”

阿全不敢糊弄夫人,老老實實答道:“他是這麼說的。”

翠兒聽了後不大相信,說道:“夫人,這人是不是在瞎吹牛啊?這可是銀骨炭,哪能這麼容易說燒就燒得出來?人家溧陽鄭氏的人有多寶貝這個秘方,怎叫他隨隨便便就燒出來了?”

崔夫人卻笑了笑,說道:“你啊,可不要小看人。如果是旁人說他燒出來了這種炭,我還不大信。但如果這個人是宋聲,倒是有幾分可信。”

“這是為何?”

“上次夫君遇到的徭役難題,就是他出了個主意,畫出了一套東西,幫上了大忙。夫君對他很是讚賞,說明此人有大才。如今說他燒出來了銀骨炭,倒也不稀奇。”

翠兒聽得一知半解,她關心的就隻有一件事,“夫人,那這些炭咱們是不是可以留下用了?”

以往也不是沒有那些學子上門示好的,送的東西甚至比這銀骨炭還要珍貴許多。

但夫人說老爺為官清廉,不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容易影響官聲,就把東西全都退回去了。

崔夫人道:“既然是他自己燒的炭,又說是感念夫君照拂,那便沒什麼不能收的。”

翠兒一聽能收下,十分高興,“太好了,這幾斤炭夠燒一陣兒了。也不知道這位宋郎君家裡賣不賣這銀骨炭,若是賣的話,咱們就不用再愁不好買炭了,直接向他們家買不就好啦?”

崔夫人拿話本子拍了她兩下,“就你聰明。”

翠兒樂嗬嗬的傻笑幾聲,“明天我就去打探打探,要是能買咱們就多買點。省得每次隻買了幾斤,用不多久就沒了。”

崔夫人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既然能在宋聲這裡買到炭,何必再跑著到其他地方出更高的價買呢。

花錢是小,就是太費工夫了,而且每次買到的量也不多,來來回回也挺煩人的。

宋聲把炭送過來,其實也存了這點心思的。

現在市麵上的銀骨炭肯定都漲價了不少,而且聽說量不多,出手慢的話就沒了。

如果這些炭縣令夫人覺得好用,說不定會專門來向他購買,也算是給家裡的銀骨炭找了一個銷路。

自從聽梁又

明說了溧陽鄭氏專門燒銀骨炭的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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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銀骨炭這個行業,也是一家獨大。他這突然冒了個頭出來,也能燒銀骨炭,相比之下,價格也比他們賣的便宜,這麼一來,宋家難免會搶占一部分市場,如果被鄭家發現,有可能會順勢打壓。

剛好他本來就要給縣令大人送一些炭,借著這個機會,也算是推銷一下他們家的銀骨炭,一舉兩得。

宋聲考慮的周到,崔夫人倒是沒想那麼多,覺得這個學子還挺有心,也不枉夫君上次賞了他一百兩銀子。

今天衙門不忙,盧鈺早早就下衙回來了。

回來之後崔夫人跟他說了宋聲過來送銀骨炭的事,盧鈺感到十分震驚。

“這銀骨炭真是他琢磨出了法子燒的?”

崔夫人道:“不像是胡說的,上次他不是還畫出了那一套東西嗎?想來他確實是比旁人要聰慧許多。能從書中得到一知半解,然後琢磨出法子,想來也不稀奇。”

盧鈺想了想,這倒也是,這個人總能給他驚喜。

雖然給他送自個家燒的炭,也有推銷他們家炭的意思,但盧鈺並不介意,這說明對方不僅聰明,而且有頭腦。

入朝為官,除了要善於治下,有一個靈活的頭腦,也是十分重要的。

“夫人若是覺得他這炭燒著好,那就去讓人跟他說一聲,以後讓他們家專門送炭過來,依照市價付他錢。”

他有心感激他照拂,那他也可順水推舟,既照顧了他家炭的生意,也方便了自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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