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完年才沒幾天,就有人上門提親,實屬宋家人意料之外的事。

來人叫田望舒,是城南大田村的,也在城裡做工。他是火鍋鋪子裡的常客,來的次數多了,慢慢就認識了在鋪子裡幫忙的玉哥兒。

田望舒這個人,倒是沒有世俗的那麼多偏見,瞧不起在外頭拋頭露麵的哥兒,相反,他很欣賞玉哥兒,覺得他很獨立,不依靠家裡,也能生活得很好。

他覺得他們是一類人,而且在鋪子裡偶爾說話也都很投機。他先前特地打聽了一下,玉哥兒還沒有成親,甚至都沒有定親,這讓他很意外。

剛巧,他定的上一門親黃了,家裡人也著急讓他成親,他就沒請媒婆上門說和,打聽了地方之後直接就過來了。

田望舒家裡有幾十畝良田,他在縣裡做長工,給一個大戶人家裡做一些看家護院的活,每個月有不少月錢,而且這還是個長工,隻要他不出錯,能一直長久地乾下去,說起來也是個穩定的活計。

他覺得玉哥兒年紀不小了,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自身條件也還不錯,這個時候他上門提親,宋家沒理由會拒絕。

堂屋裡,宋老大跟媳婦兒林氏都在,坐在上首的人是張杏花,自從出了宋英的事兒還有上次杜家的事兒之後,如今在玉哥兒的婚事上她可得好好把把關。

“你叫田望舒?家是城南大田村的,為何要舍近求遠,來我們宋家村求娶玉哥兒?”張杏花道。

這個田望舒人長得端正,瞧著也有一把子力氣,看上去倒還像樣。

隻是他們大田村離城裡近,一般都會去他們附近村的女子或者哥兒,咱們宋家村離得遠,很少與他們村這邊的人結親。

田望舒道:“我來求娶玉哥兒,跟遠近沒有關係。我很欣賞玉哥兒,而且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做工,在我看來,玉哥兒是個能乾的,以後如果我倆成親了,他要是還想在鋪子裡忙,也都隨他,我沒什麼意見。”

“我今年二十有三,也正好是娶妻的年紀。跟玉哥兒年紀也相配,便厚著臉皮上門求娶了。”

“而且我是家中獨子,上頭隻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人了,我爹娘也都是老實的莊稼人,很好相處,玉哥兒如果嫁過來,我必然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宋老大跟林氏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張杏花,張杏花先發話道:“你這孩子倒也實誠,雖然說自古以來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可能也有所耳聞,我們家玉哥兒命不好,上次定親的人家還沒成親就有了外室,鬨得沸沸揚揚,玉哥兒已經無心嫁人了。所以你這個事兒,還得先問問玉哥兒的意願才成。”

宋老大看起來挺欣賞田望舒的,他剛想點頭說啥,就被林氏按住了。

林氏道:“他奶奶說得沒錯,日子是以後是兩個人過的,得看玉哥兒願意不願意。要是他願意,我們就不多說什麼了。”

城南的大田村,雖然離他們宋家村有些遠,但火鍋鋪子在城裡開著,從鋪子到大

田村也不算太遠。這人到底怎麼樣,

回頭找人一打探便知。這田望舒看起來也是個老實孩子,

不像是杜斌那種在外麵亂搞的人。

總的來說張杏花和宋老大對他的印象還可以。

如果不是前幾天林氏發現李滿可能對自家的玉哥兒有心思,這會兒估計也很滿意田望舒這個人。

看玉哥兒那天的神情,不像是對阿滿無意。相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田望舒,林氏這邊的心還是要偏向知根知底兒的李滿。

玉哥兒一直待在屋裡沒出來,他這兩天心裡亂亂的,一直在想著阿滿哥送他的那隻簪子。回想起從前阿滿哥總是對他有意無意的關心,還有每次在他需要幫忙的時候都及時地出現,他還以為是湊巧,卻原來那些都不是巧合嗎?

聽到有人上門向他求親,玉哥兒提不起一點勁兒。

田望舒還在堂屋裡坐著跟宋老大說話,宋老大看起來對他很感興趣,問東問西,尤其是他家裡邊的情況,顯然是要問個底兒朝天才放心。

林氏找借口稱有事兒先出來了,出來之後就來找玉哥兒了,

她一進門就看見玉哥兒手裡拿著個簪子晃來晃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道:“外頭來了個叫田望舒的人,說是要向你求親。這人你認識嗎?對他印象怎麼樣?”

玉哥兒知道有人來向他求親了,但不知道是誰。這會兒聽他娘一說,他坐直了道:“是他呀,我知道,經常來咱們家火鍋鋪子裡吃火鍋的客人。也算不上認識吧,就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對他的印象呀,說話還算有禮,看著還行吧。”

林氏聽完他的話,用手指了指他的頭,道:“你呀,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意思,彆在這跟我說些有的沒的。”

林氏找了個椅子坐下,又道:“你現在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該成親了。我瞧著今天來的那個小夥子還不錯,你爹對他印象挺好的。你覺得怎麼樣?要是願意,就讓你爹再跟他談一談,後麵找個正經媒婆來做個媒走個禮。”

玉哥兒一聽這話,不大樂意了,嘟著個嘴道:“娘,我之前不都說了,我現在還不想嫁人。”

林氏白了他一眼,道:“說什麼混話呢,現在不想嫁人,以後也不想嫁嗎?要在家裡當個老哥兒嗎?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給我好好想想。”

林氏說完後就出去了,不過她卻沒有回到堂屋裡,而是把宋平叫了過來。

“大郎,我記得。上次你不是說要給阿滿送一些炭過去嗎?這年雖然已經過了,但天氣還冷著,我瞧這屋裡頭剛好還剩下幾斤炭,你趁著現在有空給他送過去吧。”

宋平拍了拍腦袋道:“阿娘說的是,前兩天我就說去的,給忘了。那我現在就過去一趟。”

李滿在他們家幫忙燒炭,出了不少力。之前給他工錢的時候還特地多給了一些,他就隻要了一部分,再多就不肯拿了。

宋平就想著剛好他家也要燒爐子,乾脆就給他拿一些炭過去。

李滿過年沒什麼親戚可走的,隻有

他娘這頭的親戚,

過年的時候他會回去看一看。

不過到底他娘已經沒了,

也隻有外祖母跟外祖父見到他還很親切,其他的關係也就一般。

所以過了初二初三差不多他就一直在家裡待著了。

宋平過來的時候,李滿正在家裡劈柴。反正也沒事,他就上山砍了點柴回來,天氣好,放在太陽地裡曬一曬,不愁缺柴燒。

看到宋平帶了個扁擔,挑了兩個竹筐過來,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來。

“宋大哥,你今兒個怎麼過來了?這是帶的啥呀?”

宋平把東西放下,歇了口氣道:“給你擔了兩筐炭過來,家裡還在燒爐子吧?剛好,我家還剩了不少炭呢,給你送過來一些。”

李滿進屋給他倒了杯茶,道:“不用特地跑這一趟,我這裡還有炭呢,夠燒了。”

宋平才不信,在他眼裡,李滿就是太實誠了,一說給他帶些什麼,他就說家裡有,宋平壓根不吃這一套,總歸是他們家的心意,還是拿過來比較好。

今兒個天氣好,宋平來了之後歇了會兒,沒有著急走,在院子裡的桌子前坐著,他是個藏不住話的,剛坐下來就跟李滿說閒話。

“阿滿,說不定你又快喝喜酒了。”宋平一臉喜意的道。

李滿感到有些奇怪,不知他何出此言,問道:“宋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喝誰的喜酒?”

宋平道:“我家玉哥兒的呀。”

李滿心裡咯噔一下,趕緊道:“玉哥兒又快要嫁人了嗎?”

宋平是個大老粗,完全沒有覺得李滿問話的速度都變得快了許多,還以為他是太過驚訝了。

“對,你是不知道,今天都有人上門求親了。我就知道我們玉哥兒這麼好,怎麼可能嫁不出去?”

“而且我跟你說呀,今天來求親的人,長得一表人才,還說不嫌棄玉哥兒在鋪子裡拋頭露麵的幫工,說起話來還很有禮貌,瞧著就跟杜斌那個爛人不一樣。”

“聽說他是在鋪子裡吃火鍋的時候認識玉哥兒的,他說是對玉哥兒一見鐘情。阿滿,你知道啥子叫一見鐘情不?就是見第一麵就對咱們玉哥兒有意思了,你說他也不是個讀書人,感覺懂得還挺多哈。”

“我出來的時候瞅著我爹他們聊得挺開心的,看來我爹對他印象也挺好的。他說他家是大田村的,離縣城很近。剛好咱們家在城裡開了個鋪子,就算是離咱們村遠,但離鋪子近呀。以後還是能經常見到玉哥兒的!”

“阿滿啊,你說這個人以前怎麼就沒出現呢?讓我們玉哥兒白白等這麼久。要是他早點出現,說不定咱們玉哥兒早就能成親過上安穩日子了,哪會一直拖到現在。”

宋平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李滿的情緒不對勁。

他跟個話匣子似的,還在不停地說。

“這個人叫田望舒,你聽聽這名字,感覺都跟咱們這不一樣,還怪好聽的。我出來的時候看見我娘去玉哥兒屋裡了,八成是去問玉哥兒的意見的。他倆

在鋪子裡就認識了,玉哥兒這回肯定會同意的。”

“這下好了,玉哥兒的婚事終於有著落了,我這個當哥的也不用再替他發愁了。以後就算玉哥兒成親了,也能到鋪子裡來幫忙,難得這個田望舒這麼開明,這一點我也很欣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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