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知道有個成語名叫扇枕溫衾嗎?
它講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出名的孝子,他從小就孝順父親,在炎熱夏天,會幫父親把枕席扇涼,在寒冷冬天,會用身體為父親先把被褥暖熱。
周圍很安靜。
柳善善跪在地上,神情懺悔,滿臉的老實巴交。隻能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不斷響起。
心裡越慌,越不敢住嘴,口中嘰裡呱啦地說著,腦袋那是一點也不敢抬起。
師父便坐在床上。
她低垂著的視線,隻能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潔白鬆軟的長袍,看質地……竟然是寢衣——看來之前變心魔的時候,師父可能也是正在睡覺。
她亂七八糟地想。
可就在她把腦子裡知道的,什麼臥冰求鯉、賣身葬父、扇枕溫衾等典故都搜腸刮肚說完,終於一個字也再憋不出來的時候,周圍終於還是再度陷入了沉默。
就在柳善善惴惴不安的時候,聽到師父的聲音在頭頂緩緩響起,帶著那麼點不確定。
“所以,為師方才是在孝順徒弟?”
聽到這話,她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搖頭擺手:“不敢不敢不敢。徒兒L的意思是,我看師父一個人睡在外麵,這天又越來越冷了,怕師父會凍壞身體,便將師父抱進被窩裡,給師父暖暖,所以是……是徒兒L在孝順師父!”
話說著,膽怯地抬臉看他。
也不知為何,師父是團子的時候,她對上他膽兒L很大,敢捏捏搓搓抱抱,可當他變回來,她的那些膽兒L,就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縱使此刻他看著並不像是如何生氣,可她就是下意識心裡發虛——
壓力巨大。
目光剛接觸到他的臉,便做賊心虛地快速移開,重新看向地麵。
“天變冷了?”她聽到他輕輕出聲。
柳善善便硬著頭皮狂點頭,裝傻繼續道:“師父難道不覺得今晚很冷嗎?寒風蕭瑟,在這麼冷的情況下,身為徒弟,哪裡忍心讓師父一人在冰冷的櫃子裡受凍。”
所以,她這是一片赤誠之心啊!
雖然心知肚明——修仙之人大多都有靈氣護體,可禦寒保暖,根本不怕冷。
但眼前不是要先取得師父原諒嘛。
正說著,忽然聽到師父道。
“先起來。”
她趕忙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不敢起。
剛剛意識到自己和恢複原身的師父共躺一床的時候,她便嚇得連爬帶滾地到了床下,撲通一聲跪下。
而這之後,師父提了兩二次讓她先起來,她都態度堅定地拒絕了。
為今之計,跪在地上方能顯現她的誠意。
——也能緩解她的尷尬。
絞儘腦汁了會兒L,正要繼續說話,就又聽他道:“既然冷,為何不回床上說話?”
回、回床上?
柳善善兩眼大睜,下意識抬頭,看向師父。
師父身上的寢衣,似乎早在方才起身的時候,弄亂了些許。單薄鬆垮的領口,露出裡麵白皙的皮膚,再往下,是線條形狀好看的鎖骨。
腦袋裡不受控製地浮現了……方才和他麵對麵,以極近的距離,躺在同一個被窩裡的畫麵。
她連忙搖頭,憋著聲音道:“……師父、師父在床上,徒弟,徒弟不敢。”
對著團子還有勇氣造次,對著他原身,她是真的隻剩心虛。
誰料,她話剛說完,就聽師父輕歎口氣。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從床上下來了。
是因為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嗎?
師父決定把床還給她?
腦袋裡這麼想著,就見他走到了她跟前,微微彎身。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身體便一輕。
一切都隻發生在轉瞬的時間內。
待一個呼吸的功夫過去,她已經坐在了床上——是師父將她抱過來的。
可看他的神情,似乎並不覺得方才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他站在她麵前,並沒有離去,微垂著視線,目光隻落在她的……柳善善下意識順著看過去,發現他在看她的雙腳。
今夜確實降溫了。
剛在地上跪了會兒L,當時沒空在意。
待這會兒L看,她才發覺,她的雙足竟已被凍到通紅。
柳善善訝異之下,抓著被子便下意識想往床上回縮。
誰料,腿還未收起來,雙足就被一道溫熱的力量輕輕握起。
她回收的動作猛地止住。
刹那間低頭,隻看到眼前,是師父烏黑的發頂,他在她的麵前微垂著腦袋,鴉色眼睫也向下垂著,看不清眼底神情。
視線受阻,她不知他此刻是否是半跪著的姿勢,隻能感覺到,雙足都被他寬大溫熱的手掌,包裹了起來。
涼意頃刻間被暖意取代。
她呆滯了好一會兒L,雙目呆呆看著前方,沒勇氣向下看。
即使兩隻腳都緩緩發熱,變得滾燙,也沒能回過神來。
直到溫和的聲音響起:“還冷嗎?”
柳善善愣了下。
看到的是師父不摻雜任何雜念的雙眸,他的目光靜靜注視著她,說話的聲音且輕且淺。
再向下,是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且乾淨,手背瘦削,指骨分明,光是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隻是——被這樣一雙漂亮手掌握著的,是她凍得紅通通的兩隻腳丫子。
她也不知腦袋忽然哪根弦搭錯了。
直勾勾看了會兒L,忽然把雙手也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