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小梅花妖剛睡醒,顯然是有些懵的。

她先是有些不解,半睜著眼睛茫然地道了聲:“什麼呀。”

再然後,大概是看清了眼前的狀況,視線眨了眨,落在了屋內另外倆人的身上。

靈雉:神情震驚錯愕繼而慌亂。

柳善善:滿臉無辜。

梅花妖似是這才意識到剛才半夢半醒時,耳邊出現的話是什麼。

“什麼?他說他以後不會再來了?”她轉頭看向柳善善,求證一般問道。

靈雉有些無措,他張了張口,大概是想要解釋:“我……”

可在她不解目光望過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卻是快速將臉低下去,像是害怕自己的容貌會嚇到她。

可低下頭後,聲音卻又莫名變得堅定了起來。

“阿韶,之後我不會再過來了,你……自己保重。”

她好像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問道:“不會過來?是多久呀?”

他未答話。

她再度追問:“是很久嗎?那你什麼時候再來?有個時間嗎?”

“不會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緩緩道,“是永遠,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這句話說完,少年的腦袋輕輕垂下,心中那顆石頭像是終於落地了般,莫名放鬆了許多。

本是不想親口同她道彆的。

他知道她性子,知道她向來嘴硬心軟,總是不舍離彆。

若知道真相,想必會哭紅眼眶。

可若當真……

不親口和她告彆,他又怕她會更難受。

倒不如就像此刻這般,當麵說清楚。

這之後,不管她是生氣,惱火,甚至是衝他發泄,都好。

他靜靜垂著腦袋,等待她的反應。

可事實上,大腦卻是一片空白的。

用彆人的話來說就是,他性子呆笨老實,從未惹過她不高興,更彆說是讓她難過了。

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若她真的落淚傷心,他又要如何安慰她。

靈雉低頭看著眼前的地麵,茫然且無措地等待著她的反應。

就如同等待斬首的刀子從脖頸上麵落下。

靜待了好一會兒,方才聽到她的聲音響起。

“果真?當真?”她的聲音聽上去,好似仍舊不太相信。

他心中隻覺艱澀,正要出聲,卻聽她又道:“不行,你立字據。”

靈雉:“???”

他霎時間忘了一切。

下意識抬頭,朝她看過去。

卻看她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神情確實是不相信,卻還夾雜著點……遮掩不住的興奮和警惕。

仿佛生怕他是一時戲言。

不等他反應,她一扭頭,便變出來一張紙,和一支毛筆。兩樣東西掉落在地,其中的毛筆骨碌碌轉到他眼前。

她聲音難掩焦急地催促道:“立字據!說出的話,可是不帶反悔的。”

靈雉:“……”

他呆呆看她一眼。

又呆呆地看了眼地上。

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動作僵硬地伸手,拾起毛筆,然後直勾勾地盯著雪白的紙頁。

剛想抬頭,就聽頭頂傳來一聲嬌喝。

“寫!你說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靈雉:“……”

好的。

他寫。

她這會兒已經站到了他跟前,粉白色的梅花色長裙墜了滿地。

他雖是低著頭,卻也大概能猜出,她此刻應當是單手叉腰的姿勢。

靈雉動作艱難寫字的過程中,她一直在他麵前小幅度踱步。

一邊踱步,一邊交待他要怎麼寫。

比如說,要寫清,是他自願的,沒有受到她的任何逼迫威脅。

再比如,要重複強調,是以後都不會來了。

不是十天半月,不是一年兩年,也不是十年百年。

是這輩子。

他聽話地跟著寫,可在寫到“這輩子”三個字的時候,手指還是微微一滯。

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忽然很想問她些什麼。

但又問不出口。

知道她是如此反應,他本應該為她感到開心的。

但不知為何,心中卻越發苦澀。

寫完保證。

她走過來,一把從他麵前抽過紙張,拿在手中,認真閱讀了一番。

看完,將白紙黑字認認真真地卷起來,收到了袖子裡。

看神情,像是頗為滿意。

“好了,你走吧。”

靈雉:“……”

從頭到尾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她不僅沒哭,甚至連原因都沒問他一句。

他就在這樣癡癡怔怔的情緒中,緩緩轉身,往屋外走去。

快要走出門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少女嬌嗔的聲音。

“看!這可是他親自寫的,善善你可要給我作證,待會兒我就拿去給我爹爹過目——他以後總不至於再拿這樣那樣的理由來搪塞我了吧!”

目睹了全程的柳善善也堪稱是目瞪口呆。

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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