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得了朝廷欽封的誥命也算是大事,即便天色已然不早,但還是該去往老夫人那裡告知一聲。

哪知陸老夫人跟陸清沅反應差不多,一上來就質疑道:“這都成婚一年多了,你才剛得了誥命?”

越發顯得陸今安這個夫婿不夠稱職。

陸今安所言不差,第二日一早就有宮裡內侍過來宣旨,初微一臉虔誠的接旨之後,依著流程去往宮中謝恩。

雖然她並不是第一次入宮覲見,但這次沒有了文遠侯夫人和陸清沅陪著,初微難免有些緊張。

陸清沅則在一旁安慰道:“這樣誥封外命婦的小事,陛下一般是不會親自接見的,宮人隻會帶著你們去貴妃那邊坐坐,你和她之前已經見過一次,算是是親戚也是熟人,到了萬安宮中也不必緊張。”

謝貴妃本就出身世家大族,表親眾多,若是按照祝側妃的認親邏輯論起來,沒準京中過半的人都能算得上謝家的親戚,也是侯夫人性格好,會做人,所以這些年來才能一直得了貴妃青眼,交往良多,但要說親緣關係其實也沒有多近。

自己作為貴妃表姐兒媳的弟妹,這關係就更遠了,所以初微也隻能把陸清沅的寬慰當看成給她壯膽的話,不能當真。

初微很久之前就聽陸今安說過,誥命夫人一般由夫家將奏請打上去,皇帝批準後通知禮部準備,湊夠一批人後一起誥封。

她們這一批次的人並不算多,一共有四個。

前頭兩位年紀都是五十歲出頭的年紀,彼此寒暄幾句就沒了話說,隻有一位光祿寺少卿周大人的夫人,和她年紀相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這位周夫人大概也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跟其他兩位年長的夫人相熟,也能在貴妃跟前湊趣,一看就是早認識的。

謝貴妃也是例行公事,在她們謝恩過後先說了幾句場麵話,又道今日還要商議慶典籌備之事,改日得空再請她們吃茶。

初微幾人也都知趣兒,紛紛起身告辭離開。兩位年長的夫人在前頭走,周夫人和初微一道兒落在後麵。

周夫人一臉活潑的對著初微笑笑:“外麵都說陸大人娶了個天仙回來,隻是這一年多了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今日竟在宮裡見著了夫人。”

“夫人謬讚了。”初微也開啟了商業互捧模式,“之前總聽說鴻臚寺少卿周大人的夫人生得瓊花玉貌,楚楚動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不過就是自家幾個姐妹說笑罷了,哪裡比得了陸夫人美貌?”周夫人嬌俏一笑,“這幾日總聽人說你家公子書念得極好,家中侄兒明年要去廣文館念書,少不得還要請公子幫忙照拂。”

“指教談不上。”初微道,“隻是崢兒前些日子去了嵩陽書院念書,少不得要等求學回來後再跟府上公子討論功課了。”

“那真是太不湊巧了。”周夫人道,“聽說陸公子也才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正是貪玩好動的年紀,沒想到竟能這般勤學用功,到底是大人和夫人教子

有方。”

聽到周夫人點明陸今安年紀後,初微瞬間收起了方才閒話家常的心態,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來。

倒不是她神經過敏,隻是五皇子前幾日在和陸今安爭執時剛剛提到了陸崢,雲家的信又提到了陸崢,就連這會兒進宮謝恩遇到了周夫人也提到陸崢。

從前其他夫人稱讚陸崢成績好時,大都會說一句小小年紀如此成績很是難得,這麼精準到年歲的,周夫人還是第一個。

初微故作輕鬆道:“到底還是個孩子,玩心也重,夫君也正是為著這事將他送去了嵩陽書院,可這孩子到了開封第一件事還是和同窗結伴出遊呢。”

“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出去逛逛也是好的。”周夫人道,“聽我家夫君說,陸公子並非陸大人親生的孩子,讀書能有如此成績,想來從前也是出身名門的吧?”

初微道:“這事我倒是從未聽說。”

“可外麵人都說姐姐賢良,對孩子好呢。”周夫人歪著頭一臉天真道,“這樣的小事,姐姐竟也不知道麼?”

“這都是我家夫君吩咐的分內之事。”初微聲音冷了下來,“他收留這孩子自然有他要收留的道理,既然已經在家裡頭養這麼大了,我又何苦自討沒趣問東問西,反倒壞了夫妻情分。”

話說到這裡就不便多問了,周夫人也聽出來了初微話音中的不耐,微微有些尷尬道:“夫人和陸大人感情想來不錯,讓人好生羨慕。”

京裡對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都傳成什麼樣了,這會兒能大言不慚說他們夫妻感情好的……絕對都是平日裡睜著眼說瞎話慣了的。

“感情這事……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初微道。

前世她最不喜歡跟外人討論自己情感生活,現在覺得這位周夫人想問什麼都可以,哪怕是閨房之事她都能說上兩句,就是彆再問陸崢了。

出了宣武門後,初微便和周夫人分道揚鑣。在她準備上車回程之際,就見得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下車來——正是一身石榴紅梅蘭竹暗紋刻絲宮裝的丹陽長公主。

丹陽長公主也看到了初微,下了車子後就徑直衝她走來:“聽說夫人這幾日剛剛回京,算算時間的確有些日子沒見了。田掌櫃說你有意買下之前那間紙坊,如今可還一切順利?”

“我想著能有自己的紙坊對書坊刊印也是好事。”初微道,“一時頭腦發熱便買了下來。”

“這敢情好。”丹陽長公主笑道,“家裡那父子兩個聽聞田掌櫃說起此事後高興得緊,道是有一種前朝失傳的造紙工藝,想要可以拿到紙坊試試,到時少不得又要麻煩你了。”

初微也聽陸今安說過,衛駙馬父子兩個都是文藝人,雖然公主對這些東西並無多少興趣,但因著和駙馬夫妻感情要好,也願意慣著他們父子兩個。

“公主客氣了,有這樣好的匠造工藝,紙坊求之不得,哪裡又說得上‘麻煩’二字?”

她和程愈在查看過紙坊基本情況後,商議著日後要將工坊一分為二,一處努力降

低成本走量產路線,一處則潛心研發精益求精走高端路線。

丹陽長公主看初微臉色有些不好,不由擔憂道:“陸夫人臉色怎麼這樣蒼白,可是身上有什麼不適?”

“不妨事的。”初微勉力笑了笑,“方才和鴻臚寺少卿周大人的夫人一道兒出門,許是話說得有些多了,這會兒有些頭暈。”

“聽說都察院沈大人近來有些不著調,行事也越發偏頗,周家又跟沈家走得一向是近,你不必和她說得太多。”

這位左都禦史沈隨沈大人一向和陸今安不對盤,裡裡外外沒少給他使絆子。

初微頷首道:“多謝公主提醒。”

她和那位周夫人本就不是一路人,今日不過一起謝恩遇上了多說了幾句,日後遠著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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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微回到家中之後,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也不管陸今安會不會覺得她這人沒分寸沒邊界感了,等他下衙回來之後,先說了今天周夫人試探一事,又把那天祝側妃說過的話告訴了他。

“我總感覺這些事情有些太過巧合,總感覺一夕之間全天下的人都打起了陸崢的主意似的。”

“因為之前查案的事,哲王對我懷恨在心,有意將矛頭先對準了我,讓我失了聖上的信任,他也好僥幸過了這關。”陸今安道,“他們在彆處找不出破綻,怕是有心要在陸崢身上下手了。”

“可是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朝中這麼多收養義子的宗親大臣,憑什麼隻追著你不放。”

陸今安收養陸崢明顯是有內情的,初微說完這句話後自己先心虛了,“陸崢的身世……不會真的有什麼問題吧?”

陸今安不答反問道:“之前祖母是怎麼同你說的?還記得麼?”

“隻說是故舊之子。”初微道,“你從前隨五皇子出使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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