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醉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再一次問薛瑾安:“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要跟我說有手就行啊,我有手我不行,肯定有什麼訣竅。”
要說訣竅,非要讓薛瑾安總結的話也確實有,用兩個字解釋就是:數學。
距離、重力、空氣阻力、靶子硬度、箭頭硬度、弓重等已知的信息在腦中一過,複雜的各種計算一念之間完成得出最佳的運動軌跡和拉弦力度,中間的誤差最多調整兩次就可以完全去除,若是需要,箭矢的初速度、加速度等一些其他數據也都可以算出來。
甚至從理論上來說,他掌握這套參數之後,無論是在什麼角度以什麼樣的姿勢,都是可以做到這種精準到駭人的命中率。
而這對於計算能力超強的代碼生命來說,是完全不需要去思考的本能。
不過麵對崔醉的追問,薛瑾安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作答,而是學著他之前調笑的語氣道,“我教你這些的話理應算你半個老師,不若你叫一聲來聽聽。”
崔醉給出了出乎薛瑾安意料之外的反應,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轉瞬就變成狂喜:“你說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可以反悔啊!”
說著他就“咚”地一聲跪下了。
崔醉跪得十分利落,毫不遲疑,完全不覺得自己跪一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孩子有什麼問題。對他來說隻要能學到本事,跪誰都可以,不然他如何學得這一番本事呢?
要知道,古往今來素來有“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說話,因此很多技藝都是家傳的,武功亦是如此。崔醉當年作為花樓舞姬之子能學成一番武藝,靠得就是抓住任何一次機會的機靈,以及這沒臉沒皮順杆往上爬的勁兒。
崔醉這猝不及防的一跪,響亮的動靜把端著托盤過來添茶送水的壽全嚇了一跳,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你要乾什麼?”
崔醉沒有管他,生怕薛瑾安後悔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盤子裡的一盞茶塞到後者手裡,氣沉丹田喊了一聲:“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然後“咚咚咚”地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薛瑾安話中明明說的是老師,崔醉卻雞賊的直接換成了師父。
老師和師父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也都是指傳道受業解惑的師長,但親疏遠近卻天壤之彆。
老師同夫子可以有很多個,從啟蒙開始,凡是在傳道受業解惑上沾了個邊的便都能尊稱一聲老師,所謂的XX門生也大抵如此;而師父沾了一個父字,是真正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老師,是有朝一日人死了必須披麻戴孝捧靈位摔盆的,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叫的。
其實若隻是為了薛瑾安這展露的一手射箭技術的話,崔醉也不至於這麼直接磕頭喊師父,這難度雖然高但真要練也不是練不出來,崔醉更看重的是薛瑾安輕描淡寫的態度,這代表著他的能力遠遠不止如此。
更令人戰栗的是薛瑾安的年齡,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的武道甚至都還沒有到
做題鞏固一下,以後就會了。”薛瑾安鼓勵他。
崔醉看著天書陷入了沉默:“……”彆說鞏固了,師父我第一題就不會做啊!
崔醉試圖跟師父請教:“師父,這第一題是用哪個公式啊?我有點不記得了……”
薛瑾安有些沉重地看著他:“剛學的知識還能忘?”
“……好的,師父我想起來了。”崔醉非常識時務地假裝自己真的記起來了,默默地拿過自己的課堂筆記對比起來,斟酌著思考到底該使用哪個公式。
薛瑾安看著他半天沒下筆,終於從托盤中端出一杯茶不容分說地塞到了崔醉手裡。
後者下意識地雙手接過,眼神有些茫然,卻還是道謝道,“謝謝師父。”
並不是很渴的他剛準備不辜負師父的心意喝下這杯茶,就聽到他剛拜的師父說:“以後在外麵不要說是我的徒弟,也不要提我的名字了。”
菩提老祖讓孫悟空彆在外麵提自己的名字,是覺得他會惹出禍端;薛瑾安不讓崔醉在外麵提他的名字,是覺得這徒弟實在太菜,說出去有點丟代碼生命的臉。
崔醉對上師父的眼神,莫名福至心靈,竟然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喝茶的動作一頓。
崔醉試圖撤回薛瑾安撤回的拜師茶:“師父,你示範一遍,這次我一定能聽懂。”
“嗯。”薛瑾安拿過毛筆,刷刷刷將前三道題目給做了,“看題目得出以下已知條件,然後帶入公式,這樣就得出了答案,懂了嗎?”
崔醉:“…………”我該懂嗎?
在崔醉逐漸絕望,懷疑自己其實根本不適合從文的時候,崔鵬飛回來了。
“師父,祖父你們慢慢聊,我到邊上去做題。”崔醉為防止自己在拜師的第一天就被逐出師門,麻溜地拿著厚厚一遝卷子溜走了。
聽到他稱呼的崔鵬飛一愣,看著崔醉逃也般離開的背影隻覺得好氣又好笑:讓他抓住機會找一條出仕的出路,拜入七皇子門下為其效力,這下好了,機會抓住了,也拜入七皇子門下了,隻不過不是做幕僚,而是當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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